凝染一笑，苏凝琪心下打着何种算盘她自然知晓，是以也不再绕弯子：“二姐姐一片孝心，想必三姨娘定然很是欣慰，只是妹妹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二百两怕是拿不出。”

　　苏凝琪面色一变，起身直视凝染：“四妹妹何出此言？这苏府之人，谁不知晓四姨娘与四妹妹手中银两最多，吃用无一不精，不说银两，便是那一点儿茶叶，一件丝帛怕是都要几十两。四妹妹若是不愿相借，那便算姐姐今日自取其辱了。”

　　“瞧二姐姐说的，这府中怎会是我与姨娘银两最多？府中现下是祖母与母亲掌管中馈，自然是祖母与母亲手中银钱最多，二姐姐这话让祖母与母亲听见便不好了。”

　　“四妹妹，你这是威胁我？”苏凝琪了然一笑，“真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便是连四妹妹也聪慧不少，怕惹了母亲不快。知晓明哲保身了？”

　　苏凝琪这般出言讽刺，不论是想着激将之法，还是真觉着凝染不借便是侮辱，然对凝染而言，却不痛不痒。

　　“苏府姐妹众多，二姐姐这般说，那为何不问问大姐姐，三姐姐还有表姐姐借上一借？还是二姐姐心下清楚，不论她们几人，若是二姐姐这般狮子大开口就要二百两，怕是无人肯借，既然如此，二姐姐觉着我难不成会傻傻借予你？”

　　见着苏凝琪面色漆黑，凝染淡淡一笑：“况且二姐姐还有一年有余便要及卉，想必出阁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以二姐姐与三姨娘二人每月那么点儿月银，得还到何年何月？若是二姐姐真是走投无路没有银联，可我记着二姐姐与三姨娘还有不少首饰，既然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那二姐姐又何苦要来走这一遭？”

　　恐怕为的，便是想着算计于她，能从她这儿拿走银两，最好便是不用相还。

　　凝染思及至此，有点儿想笑，不说现下的她，便是以往她许是会借出这二百两，可前世宋无法让馨岚归还，不过是念着她与宋馨岚时常一同玩耍，又念着老夫人宠爱苏迎月，想着让苏迎月宋馨岚二人能在老夫人面前说点儿好话。

　　可苏凝琪，同样为老夫人所不喜，便是连她们母女二人精心准备的‘厚礼’也被老夫人赏给柴嬷嬷了，可见老夫人也是不喜苏凝琪，苏凝琪又怎地这般自觉凝染会不需她归还？

　　苏凝琪未曾料到凝染竟也如老夫人般让她当了首饰换银两，不由双眼一眯：“四妹妹，既你不念姐妹之情帮扶一二，难道不怕它日有人知晓你今日之举，说你不顾姐妹之情，是个心狠之人？”

　　凝染抬眸，虽则苏凝琪站着她是坐着，可却丝毫未被苏凝琪气势压住，反倒毫不在意轻瞥一眼：“二姐姐难道不知晓自祈岁后，外边是如何传闻的我？”

　　苏凝琪一愣，她这些时日未曾出府，是以真是不知晓外边如何传言凝染。

　　可她又一思量，祈岁那日即便无人直言凝染所弹奏之曲比之苏凝瑶差之千里，可却算得上有目共睹。

　　那些人不过是不想因着一句非议遭人诟病，可想来第二日凝染不通曲目之事便该众所周知，怎地也不会有好名声。

　　苏凝琪觉着凝染这般问，好似毫不在意再多添上一点儿不善之词。

　　一时间，苏凝琪摸不准凝染这话是真是假。

　　好一会儿，见着凝染只是品着糕点，好似当真不在意，苏凝琪心下犹疑：“虽说四妹妹尚且年幼，可有些事过些时候便会淡了，到时四妹妹也要及卉说亲，若是那时再传出点什么......四妹妹，到时说不得会有人想起这回祈岁之上妹妹那一曲‘惊为天人’之曲，难道四妹妹不怕在府里成老姑娘？”

　　苏凝琪这番话，满是威胁之意，凝染如何不懂？

　　未曾想到之前打发了孙嬷嬷等人出去，苏凝琪竟胆子大了不少，想必是真真没有银两，却又爱极了那几件首饰。

　　若是之桃知晓苏凝琪这话，怕不得一跃而起，恨不能指着苏凝琪鼻尖骂着‘无耻’。

　　自然，之桃便是再大胆，也只敢在暗地里这般，若是真真这般直面指责主子，即便苏凝琪在府中并不如何，之桃少说也要挨上二十板。

　　凝染想着，不由一笑，却冷不防让苏凝琪误以为凝染这是讥讽于她。

　　“苏凝染，你笑何？我可不信你不在意名声。”

　　“名声？二姐姐未免想的太过简单，”凝染掩唇一笑，前世觉着苏凝琪老实沉闷，可现下才发觉苏凝琪竟然这般自负，“二姐姐难不成认识何闺阁贵女？亦或是在京都闻名？否则为何以为你一人之言，便能让我名声尽损？”

　　不说苏凝琪一人难以接触那些个世家贵女，无人会听她所言。

　　便是她敢于污蔑于她，若是让人知晓她们二人实乃姐妹，真正是谁人名声受损还有待商榷。

　　况且名声，若是想让世人皆知，少不得银两，可现下的苏凝琪哪儿来的银两？

　　便是苏凝琪出嫁，怕是也不敢如此。

　　爹爹与外祖那般疼她，若是有何不利传言突兀而出，即便苏凝琪嫁入管家成为正室嫡妻，焉知对方不是因着爹爹之位有意攀附？

　　若是让爹爹查出苏凝琪便是幕后之人，苏凝琪恐怕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苏凝琪一怔，她未曾思索太多，只觉着散布谣言罢了，并非多难之事，现下经由凝染提醒，才知晓想得太过简单。

　　至此，苏凝琪亦是无任何筹码，只得目光如炬看向凝染：“这般说，四妹妹主意已定了？”

　　“自然。”

　　“好，希望四妹妹不要后悔，若是它日你亦有求于我，切勿忘了今日你这般绝情，哼！”

　　言罢，苏凝琪便怒气冲冲离去。

　　苏凝琪之言，凝染并未在意，她并不觉着会有求于苏凝琪之时，前世今生，她只记着裴夫人教诲，世事无常，变化莫测，所能倚靠的，便是自己。

　　即便它日她有所求，也不会去求苏凝琪，这世间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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