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一愣，这才想起今儿个本是大夫人带着她们去往寒山寺之日，四姑娘又是如何得知大姑娘不会一同前去？

　　这事儿，孙嬷嬷仔细思虑了一番，这才有些恍然大悟：“莫非大姑娘今儿个一早恢复时身子不适是装的？实则是为了躲避去寒山寺？”

　　这般想着，孙嬷嬷愈发觉着错不了，否则为何大姑娘身子不适回了府，清秋只扶着大姑娘回琼花苑好生歇着了，却并未找个大夫把脉看诊？

　　孙嬷嬷虽说是出身农户，可这些年到底见过不少大夫人手段，虽则不少是暗地里使得，可有些整治下人的手段却是为了威慑，她也多少从别的丫鬟婆子那儿听过那么一嘴，又瞧着府上那些个下人对大夫人说一不二，哪儿还有不知晓之理？

　　既然大姑娘不去，四姑娘让江南下的毒又算不得多，只能让大姑娘身子难受，便是对祈岁也无任何影响，那又何必这般做？

　　不知为何，孙嬷嬷猛然间想起四姑娘她们此去直至夕阳西下还未归来，大姑娘昏迷而醒后，便让常嬷嬷去寒山寺让大夫人快些回来，

　　她当时还觉着奇怪，按理儿不过是去寒山寺上香祈福，多不过听大师讲讲佛经，怎地这般晚还不回来？

　　再接着她便去了东厨，本是去拿梦笙阁的饭菜，寻摸着先在小厨房围着，若是四姑娘回来了

　　便可直接用膳，却不料东厨之人竟推说大夫人等人还未归，现下做了到时凉了可就不好。

　　孙嬷嬷也便回了梦笙阁，现下想来，怕是东厨早得了信儿，知晓大夫人她们今日怕是回不来，这才推脱。

　　正巧竹语进来，孙嬷嬷瞧着她面色不好，忙问道。

　　“竹语，可是在寒山寺发生了何事？”

　　为何要拖延一日？

　　怕是大夫人没憋着好事儿，前些时日四姑娘开了窍儿，便是请安也不若以往那般糟践自己，大夫人也未讨得好，想来大夫人怕是心中不畅想要对四姑娘不利。

　　除此之外，孙嬷嬷不做它想，可瞧着凝染周身并无不妥，便只得问竹语。

　　竹语抬眼瞧了眼凝染，见着凝染并无阻止之意，兀自吃着糕点垫肚儿。这才面上满是后怕将寒山寺之事简略道来。

　　“这......也太过毒辣，不说女子容貌本就重要，就说我们四姑娘还未及卉，又大片儿前程，若是......这岂不是要断送四姑娘下半生？真真是恶毒至极。”

　　竹语也后怕的捂着心口：“可不是？奴婢当时瞧着吓得手脚冰凉，眼看着来不及，却不想四姑娘反应及时，这才没能让那嬷嬷得逞，好在后来常嬷嬷来了，若非如此，在寒山寺呆一夜，怕是会夜长梦多。”

　　“哟，这跟这四姑娘，连夜长梦多都会用了，真真是进步不小。”

　　竹语红了脸：“这是四姑娘教导有方。”

　　她认的字儿不多，这冬日里四姑娘不愿出门，在梦笙阁闲时看书会给她们念上几段，是以之桃这才提出青梅煮酒滋味儿。

　　既然凝染没有大碍，孙嬷嬷那悬着的心才放下，瞧见凝染吃着糕点，思及从寒山寺回来的时辰，怕是还未用晚膳，便转身去了小厨房。

　　不一会儿，便端了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四姑娘怕是还未用晚膳吧？老奴早便在后边儿熬了红豆粥，一直在火上煨着，四姑娘身子弱，只吃这糕点不好，且也凉了，奴婢便撤了。”

　　说着，也不等凝染同意，便将凝染面前两盘糕点端了出去，凝染只失笑摇了摇头，这才拨了拨那红豆粥。

　　红豆浓稠软烂，幽幽冒着热气，传来淡淡香甜之味，方才还不觉着，这般闻着，反倒觉着腹中空空如也，好似方才那两块就着茶吃下去的糕点只是幻觉罢了。

　　一碗热粥下肚，凝染这才觉着身子从里暖到外，甚至隐隐出了薄汗，孙嬷嬷在旁瞧得欢喜，虽则她不若竹语手艺那般好，可四姑娘却并未有丝毫嫌弃。

　　“四姑娘吃个七分饱就成，晚膳吃的多了夜里睡不着，”说着，孙嬷嬷便推了推竹语，“小厨房还剩了些红豆粥，你也去吃点儿垫垫。”

　　待竹语离开，之桃也撒好了花瓣，凝染沐浴了一番便睡了。

　　至于苏凝瑶现下是否安好，凝染并不在意，她既然敢下那毒，便自有分寸。

　　翌日，大夫人早早便进了宫，将求得的平安符给了贵妃娘娘，便匆匆出了宫。

　　宋贵妃本想留大夫人一同用午膳，见此也不好强留。

　　至于凝染，则是趁着大夫人不在，早便去了博翰轩。

　　朝廷旬余沐休一次，今日恰好是爹爹沐休。

　　苏文翰正在书房比对此次祈岁会所要耗费的具体银两，便听得林渊来报凝染来了。

　　待得凝染进了书房，瞧着凝染通红的眼眶，心中一惊：“你这是怎地了？莫不是谁欺负你了？”

　　凝染本是来的路上为显得自己委屈，揉了揉眼，这才瞧上去好似红了眼眶，可如今爹爹这般紧张之色，道真实让凝染想起前世那混账的自己，想起最后一面爹爹的叮嘱，鼻间一酸，落下泪来。

　　苏文言见此，更是急坏了，顿觉手足无措：“你这是......莫不是昨儿个去寒山寺，有人欺负你？还是你三姐姐与表姐说了酸话？”

　　凝染吸了吸鼻，按捺下心中难受，告诫自己前世之事今世绝不会再发生，这才好了些许。

　　待心下平复，想到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一把年纪，竟然还在爹爹面前哭泣，不由面上羞赧，忙抽出帕子擦了泪痕，这才尴尬一笑。

　　“你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究竟是有何事？爹爹方才可被你给吓着了。”

　　凝染瞧着苏文言面上无奈宠溺之色，险些词穷。

　　好一会儿，这才道：“爹爹，昨日大姐姐可安好？昨日母亲听着报信儿说大姐姐中毒，大家伙儿紧赶慢赶，连晚膳都来不及，便匆匆而回，可我们姐妹才将将到琼花苑院外，便被挡了，说是大姐姐歇下了，故这才一早来找爹爹问问。”

　　“你大姐姐是中毒不假，不过修养几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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