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郡主，奴婢方才赶车，未曾注意有一坑洼低谷之处，车轮陷在里边了。”

　　回话的是秋芊雨的丫鬟珍儿，瞧着她苦恼的神色，秋芊雨也并未怪罪：“既是如此，那便慢着点儿驾车便是。”

　　珍儿面色为难，白瑾见着，不由问道：“可是还有何事？”

　　听着白瑾这般问，秋芊雨也顿了顿手，看向珍儿：“白姐姐问你，你且如实回答。”

　　珍儿嗫嚅着：“回郡主，白姑娘，奴婢方才瞧了瞧，这坑洼低谷之处有点儿深，车轮现在里边怕是拉不上来，怕是须得郡主与两位姑娘屈就一下先行下马车。”

　　“这......”秋芊雨未曾料到珍儿这般说，看向白瑾与凝染二人，“二位妹妹，这儿恰好是寒山寺山脚下，附近杳无人烟，不若我们先行下来片刻？”

　　白瑾自然不会拒绝：“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先行下来走走便是，方才在马车内坐了会儿，也觉着有些乏了。”

　　“既然要回去，想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只是要劳烦珍儿姑娘了。”

　　凝染亦是起身，跟在白瑾身后下了马车。

　　得了凝染这话，那珍儿显然略有受宠若惊之色，却并不弱其它小丫鬟那般腼腆，反倒拍了拍胸口：“苏姑娘且放心，奴婢定然会好生查查，再不会让马车颠簸一下。”

　　这豪爽的性子，一看便知是随了秋芊雨，果真是应了那句：尤其主必有棋仆。

　　珍儿虽比之寻常丫鬟气力大了不少，可到底不若男子，那马又极不配合，便是珍儿用鞭子抽打，那马儿也只是在原地动了动腿。

　　不只是凝染，便是一旁的白瑾也觉着疑惑：“芊雨，这马儿是否有何不妥？怎地瞧着不若来时那般精神，且还有着丝丝躁动？”

　　不说白瑾与凝染二人算是不懂马之人都能瞧出不妥，更遑论时常驾马游玩的秋芊雨。

　　眼看着珍儿、竹语并着白瑾的丫鬟思画三人都无法拉动那拴着马的缰绳，秋芊雨这才上前：“你们三人且后退，我瞧瞧。”

　　秋芊雨伸手抚了抚马脖子，却未曾料到本温顺的马儿却跺了跺脚，马头一低，又猛地发力朝秋芊雨撞去，秋芊雨倒是反应不慢，蹬蹬后退两步，那马的一击落了空。

　　凝染与白瑾本就在一旁看着，见此亦是上前一左一右搀着秋芊雨，秋芊雨这才得以稳住身子。

　　看着那兀自在原地焦躁不安的马儿，秋芊雨眉头紧皱：“这马儿难不成是饿着了？”

　　“这倒不会，我之前让夏叔牵着马下去喂了点儿吃的，夏叔说为了两个豆饼与一些麦麸，对马儿而言都是精细的吃食，不会有何异样。”

　　听着凝染这般说，秋芊雨绕着那马儿转了两圈，这才恍然道：“我就说这马儿为何焦躁不安，原来不是骟马。”

　　“骟马？”凝染怔了怔，看向白瑾面色红润，有点儿不解：“白姐姐也知晓何谓骟马？”

　　“这......苏妹妹还是别问了。”

　　白瑾面色又红了不少，凝染心中惊奇，不由看向秋芊雨：“芊雨，你方才说的骟马是何意？”

　　秋芊雨毕竟不若白瑾那般拘谨，虽则面上有点儿红晕，却还是轻声咳了咳，才道：“若说这马儿现下正当壮年，恍若弱冠的男子，那这骟马就好似祈岁那日你见着宫中那些个引路的公公。”

　　凝染凝神思索了一番，知晓秋芊雨这话何意，也是面色一红嗔道：“芊雨，你这......还不若不说，怎地我们都是女子，这般也太不害臊了。”

　　虽则她祈岁入宫是，接引的并非公公，可沿路而去，也见着不少油头粉面，捻着兰花指，嗓音尖细的公公。

　　更何况公公与男子的区别，可不就是因着男子去了势，这才变成公公，那骟马之意也溢于言表。

　　秋芊雨本还略有羞赧，可见着白瑾与凝染面色通红，反倒来了兴致：“这有何不害臊？方才也不知是谁刨根问底，白姐姐都让你别问了，你既然问了，我自然不是那等藏着掖着之人，更何况我所言非虚，这春日到了，马儿本是畜生，这才被性子所控焦躁难耐。”

　　“那，那该怎办？”白瑾面色担忧，我们只有这一辆马车，若是这马儿迟迟不动，我们岂非要在这儿呆上一夜？”

　　“不若我们在回去庄子，让夏叔准备两辆马车送我们离去？”

　　白瑾面色犹豫：“也只有这般了，虽说马车已然除了庄子走了约莫两刻钟，可比之回城中府邸，回庄子是最近的路程，只是这马儿不肯走，我们徒步回去，再驾着马车而回，想必用的时辰反倒更久。可若是走回城中，我怕是没有这份气力。”

　　白瑾不若秋芊雨那般喜爱四处跑闹，她自小在京中，出行皆是马车代步，怕是走不了多久便会累了。

　　凝染这身子也不若前世在山上做多了粗使活计那般，之前在府中走的久了，凝染也觉着气喘吁吁，现下身子太过虚弱，是以她也觉着只能如白瑾所说先回庄子。

　　可秋芊雨见着二人皱着眉头，反倒大手一挥：“我们这些人一同走回去未免太过耗时，不若我先行驾马而去，给你庄子上的人报信，直接带上马车而来便是，这般一来一回倒是快上不少。”

　　凝染与白瑾对视一眼，眼中担忧更甚：“这马儿性子桀骜，你方才都险些被它伤了，若是驯服不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若就按照白姐姐说的那般......”

　　“是啊，虽则那庄子上的人认识你，可这一来一回，你一女子，若是路上遇见歹人怎生是好？虽则我们是女子，可人多点儿也不会太过危险。”

　　“无事，这驾马车两刻钟的功夫，快马加鞭说不准一趟一刻钟也不用，况且我也会些拳脚功夫，寻常三五个男子还不是我的对手，至于这马，若是让它拉马车可以使性子，可若是让我驾马倒是会好些，至少不会坠马。”

　　二人面色一急，还欲劝说，只听得不远处哒哒而来的马蹄声，在这四寂无人的郊外很是明显。

　　便是秋芊雨亦是面色一怔，几人齐齐看向声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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