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着可不就是三皇子本人？

　　可即便是如此，凝染还是无法将前世那个总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之人与现下这有点儿小人行径之人融合为一人。

　　也好在凝染无法瞧见三皇子此时面容，否则凝染觉着怕是再无法面对这般与前世截然不同性子的三皇子。

　　自然，她前世对三皇子并不了解，只是每回三皇子上山陪伴裴夫人时，都是那般不苟言笑，即便是母子相处，三皇子也从未有过笑脸，是以长此以往，凝染便觉着三皇子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只是三皇子历经过不少战意，杀伐果决，凝染也隐隐有点儿怕。

　　然这一世，也不知是三皇子隐藏的好，还是现下的三皇子并不若几年后历经宫闱变法那般，虽则依旧有丝冷意，却并不会让人惧怕胆寒，周身那威严之压也被收敛而起。

　　知晓面前之人是三皇子，凝染这才微微松了气，然想起孙嬷嬷犹有担忧：“不知孙嬷嬷是?”

　　“我想着有事儿要与你说，若是让你的嬷嬷瞧见不好，便撒了点儿迷香，明日睡醒便无事，不必担忧。”

　　“那不知三皇子这番冒昧而来，是为着何事？”

　　话落，凝染却猛地想起三皇子方才所提的灵芝，难不成是今日？

　　三皇子并不知晓凝染在思量，只道：“父皇下了圣旨给五皇妹六皇妹赐婚，今日才选定了去南康送亲之人，而后父皇让人算算这几日那日启程为好，却不想今日父皇与钦天监监正几人正摆宴观赏歌舞，就有人暗下偷袭，钦天监监正为父皇挡了一剑，性命垂危，而那钦天监监正正是我外祖。”

　　三皇子一边说着，却一直留意凝染。

　　虽则他瞧不真切凝染神色，可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即便隔了几步，却能凭清晰感知他人气息。

　　现下夜深人静，便是鸟雀虫鸣也无，可凝染气息却比之方才紧张之时平稳不少，这还是因着他方才表明身份后，凝染才这般平稳。

　　然方才他说的话，想来苏文言也不会将这事说与她听。

　　有人胆敢行刺皇上，这事便是他知晓，也不由呼吸一滞，若是常人，想来怎地都会惊讶些许，可凝染为何却没有丝毫讶异之感？

　　若说神色能骗人，可这气息却是无法骗人。

　　凝染这般毫不讶异，是事先知晓还是有何蹊跷？

　　好一会儿，屋内静谧无声，凝染听三皇子这般说，果然如她记得的那般，有点儿欣慰，她总算是能够帮他一点儿，也算是还了前世一点恩情。

　　虽则这不过是是九牛一毛，可凝染却好受了点儿，至少钦天监监正若是能够好好活着，裴夫人也不会时常暗自流泪。

　　感怀了一瞬，凝染才想起三皇子还在，可他现下久久不言，凝染只好先行打破沉寂：“三皇子来此，是想说那灵芝正巧救了三皇子外祖一命？”

　　“说起吊命，灵芝自然不行，可我们都未曾料到，那行刺之人，剑上抹了毒，灵芝乃是解毒灵药，更遑论四姑娘那株百年火灵芝，若非如此，我外祖只怕......我来此，不过是想问四姑娘当日赠我着灵芝，说我三月之内若无用处便再行归还，难不成四姑娘早便知晓此事？”

　　三皇子未曾说今日他在宫内，听闻此事，吓得一时乱了分寸，见着外祖昏迷不醒，在那奄奄一息之际，御医说伤止住了，可毒却要早些解了，宫内药材只能暂且解去七分毒，他外祖如今上了年岁，便是那三分余毒，也会伤了身子，若是无法排出，至多只有两年光景。

　　他母妃听言垂泪涟涟，便是他也慌乱不已。

　　蓦的，想起凝染那株灵芝，又想起凝染曾说在他这儿放三月，若是无用再行收回，现下不过第二月，那灵芝他虽不知其功效，可也知晓珍贵非常，便直言问那御医，火灵芝可否解毒。

　　那御医却是哀叹说宫内自然有灵芝，有护肝健体之用，以往年份好了都已然耗尽，现下宫内的灵芝皆是年份尚小，只能堪堪解了他外祖七分毒。

　　他不知晓凝染那灵芝年份多少，可以往他也见过不少灵芝，只凭着那个头，也知晓年份不低，当下命人拿了火灵芝给御医。

　　却不料那御医见之，眼中光芒大盛，直叹那是百年份才有的品相，又是灵芝里边最为珍贵的火灵芝，不但能全部解了他外祖之毒，更是养身健体最好不过的药材。

　　当时父皇问他哪儿来的这般品相好的火灵芝，他不知为何，并未说出凝染，只道这是他前些时日在外边剿匪时，在山崖上边瞧见摘下的。

　　见此，父皇张了张口，却并未多言，只是面上隐有不快之意。

　　可这些三皇子都毫不在意，在见着御医将那灵芝熬药喂给外祖，等到外祖醒来，瞧着他精神头好了不少，三皇子这才安了心。

　　只是他觉着此事实是蹊跷，三月之内......他总觉着凝染好似早有所料一般，否则为何独独送了这般珍贵的药材，又恰好能让御医对症入药？

　　本想着明日再来询问凝染，然他却怎地也无法安睡，脑中尽是凝染那日笃定之色，还有那沉甸甸的锦盒。

　　故此，三皇子这才大晚上偷摸着来了苏府。

　　这要是以往，他是绝不会做出这般行径。

　　在边陲那些年，他从一介小兵到如今手握几万兵马之人，自问向来是个规矩严苛之人，这般唐突行径在以往若是有人说他会这般做，他是断断不信。

　　可今日，他直至方才凝染那戒备一问，才惊觉唐突。

　　本该就此离去，然他还是想要得到答案，否则就此回去，怕是还得抓心挠肝胡思乱想。

　　不觉间，三皇子并未再如之前那般自称皇子，反倒如常人言语般称‘我’。

　　凝染并不知晓三皇子心下早已百转千回，即便她的确知晓此事，可却并不会这般承认：“三皇子想多了，臣女不过是随意一说，难不成三皇子以为我是仙人，能神机妙算不成？”

　　凝染断然否认，倒在三皇子意料之内，但三皇子却不会这般就被凝染糊弄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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