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又想起那条曲折又黑暗的路，顾长歌忍不住皱眉埋怨：“我说，你们鬼蜮门那么大的组织，竟搞出一口阴暗的井来作进出口的大门，真是又折磨别人又折磨你们自己。”

　　木川旗不以为然地挑眉一笑，眼神中暗含了不少狡黠：“谁告诉你这是我鬼蜮门的大门了？”

　　“什么？”顾长歌先是一愣，转念心中似是又有些明白了，却迟迟不敢开口再问。

　　木川旗仰天大笑起来，看起来爽朗又坦率，随意地指向了远方：“那才是我鬼蜮门的大门，出去就是城东的凫山。”

　　顾长歌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还非要让我去找井口？”

　　“试试你的观察能力和领悟能力嘛。”木川旗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透出了几分痞气。

　　顾长歌又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会，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走了。”

　　顺着木川旗指的方向去找了正门，出去以后天色已晚了，出了凫山，便直奔顾府。

　　一路上，顾长歌脑子里都是木川旗刚才的话，仔细想想的确是有道理，再加上那次她摔下去之前明明白白听到楚素喊的那句“顾长歌”，如此说来，楚素八成是在装傻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任是顾长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算了，这事儿先放一会儿吧。顾长歌快步向前走去。

　　再次从狗洞钻了回去，守着青梨园的人还在那儿，屋子里灯火依旧，一直提心吊胆的顾长歌终于放心了不少，趁那看门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回去。

　　“谁？！”刚合上门，便听到了琳琅的声音，有点失控，听起来她慌乱极了。

　　“是我，嘘！”顾长歌急忙伸出手捂住了琳琅的嘴，一双黑色的眸子看起来沉稳又冷静。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见是顾长歌，琳琅喜出望外，兴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眸子里竟渐渐地泛起了丝丝泪光。

　　顾长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这傻丫头，看把你给急的。”

　　琳琅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表现的确太不镇定了，小脸涨的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今天晌午时分碧嬷嬷来过一次，都把我给吓坏了，结果她只是来问守门的人一些情况，所以刚才小姐突然回来，我才会……”

　　顾长歌敛了笑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那就随她去，以后我就尽量不跑出去了，别担心。”

　　深受木川旗话语的启发，顾长歌收了性子，再不故意生事，每日都乖乖跟着碧嬷嬷学习顾府礼仪，若是有人故意挑事，她也不直面应对，巧妙化解开就好。

　　高牡荷奇怪于她最近的变化，只是仍然不给她再见秦思棉的机会。

　　看管秦思棉的人是曾经和琳琅有些交情的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看，顾长歌只能偷偷地让琳琅悄悄去过，也暗地里送了些东西过去。

　　顾长歌的变化也让琳琅几次盯住她欲言又止，暗自觉得好笑，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等一个人。

　　上次去见楚素，他故意称病避而不见，此后，顾长歌也再未去过宁王府，就是要沉住了气等楚素来找她。

　　一日，顾长歌故意起得很早要练习仪态，刚出了屋子，就瞧见门口那榕树上坐着一个人，慵懒随性地靠在树干上，看起来超脱俗世的样子。

　　再定睛一看，竟是楚素，顾长歌心下一喜，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往上扬起。

　　他也看见了顾长歌，于是跳下树来，朝着她跑过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长歌姐姐！”

　　“哟，是你啊？”顾长歌挑了挑眉毛，并不准备过多搭理他，也不拆穿：“姐姐今天有事儿，你便自个儿在旁边玩会儿。”

　　楚素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好吧。”

　　话毕，顾长歌就站到了另一旁有模有样地开始练习。

　　期间，楚素也曾试图跑过来跟她搭话，却被顾长歌不着痕迹地敷衍了过去，又不能暴露自己，他只好跳回到树上百无聊赖地坐着。

　　顾长歌偷偷瞥过楚素几眼，只看他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天空，闷闷不乐的样子，顾长歌暗自觉得好笑。

　　好不容易捱到午饭时分，楚素听见琳琅叫了去吃饭，却不见院子里的顾长歌叫他，正纳闷地扭过头去，只见顾长歌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屋子。

　　楚素忍不住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跳下树，赖着进屋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楚素好像是终于沉不住气了，咽下一口饭去，刻意眨巴着大眼睛装得很无辜，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长歌姐姐，我前两日和焕司上街的时候看见了你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他是谁啊？”

　　顾长歌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故意装作逃避问题的样子，若有所思道：“哦？那是姐姐的一个朋友。”

　　她轻轻拍了拍楚素的头，就像安慰一个孩童那样：“快吃饭吧。”

　　既然要演，那她便陪他演好了。

　　吃完了饭，顾长歌继续去练习仪态，继续不搭理楚素。

　　他坐在树上晃着腿，顾长歌甚至都不给一个正脸，楚素实在觉得憋得慌，忍不住开口问：“哎，长歌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顾长歌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便故意沉默了片刻，装得很娇羞的样子，顺着话头接了过去：“是啊，他很优秀。”

　　她眼角弯弯，眸子向下垂了垂，脸颊上还真就浮起了两朵红云，撩开了挡住眼睛的几缕发丝，活脱脱一个闺阁女子提起心上人时那种娇羞的模样。

　　如果她给的答案不是肯定的话，楚素早就已经看呆了，可这句话一出，他的心中莫名浮起了一阵烦躁。

　　“好了，你别扰我，待会儿碧嬷嬷该过来问我学得如何了。”顾长歌回过神来，也回过身去接着练习。

　　木川旗那张妖冶而不俗的脸突然就这样浮现在楚素眼前，再也待不住也不想装下去了，楚素一个飞身便消失了。

　　很久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楚素都再也没有造访过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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