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态度转变·断了念想
东西不见了。
虽说只是一个空掉了的小药瓶,旁人怕是都懒得多看一眼,但那东西对他来说却有几分重要。
“出将入相,退去吧,顺便给我想法子将此处侧堂全部遮住。”邵煜白命令。
琳琅毕竟是个女子,外头又有一堆男人来回走动,若是连个严密点的阻挡都没有,未免太失体面。
出将入相也懂,行礼回答:“属下明白。”
却没人敢问邵煜白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
直到周围变得安静,邵煜白仍是定定的看着琳琅。
脑内回忆着东西能丢在哪,一边打量着她。
从她被虚汗浸湿的发丝,到秀气的眉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再到琼鼻玉口和白皙的颈子……
分明是个很好看的人,小时候可爱活泼,大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却怎么会落得一身的伤,甚至脸上的颧骨处还留着淤青没有消掉。
“你不是最喜欢带着那些古古怪怪的玩意么?”他伸出手指,一如当年她做的那般,碰了碰她的睫毛。
又烦躁的收回了手,低声质问:“这时候怎么就舍得留着伤在身上了?以为我还会再心疼你不成?”
“冷。”琳琅翻了个身,卷着薄薄的披风缩成了一小团。
对他的问题浑然未觉。
邵煜白单手撑额睨了她半晌,才将自己略厚重的披风摘了下去,给她盖在身上。
顿了顿,眼顾四周,他又轻轻抓住了琳琅的一只手腕,把手探进了她的袖子摸索……
随后换了另一只袖子,却仍旧没摸到想要的东西。
“主子,属下把那边的帘布也……摘……”
入相正捧着用来隔开视线的土黄色帘布去请示邵煜白,就看见邵煜白的手,正搁在世子妃的胸间……
邵煜白面部表情僵硬的看向他,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
可他的热度还未退下,此时对琳琅来说,就如同一个暖炉,碰到了就舍不得撒开,紧紧地抱在怀里。
“……您,”入相憋了半天,竟一个字都难再说出来,最后“识趣”的当成了没看见,转身去替主子挂起帘布,将四周都挡了个严实。
顺便还牵了牵角儿,保证完全看不见里头才去外面道:“主子有吩咐,凡出任何事都不准直接闯入,须现在外头通报。”
外头守着的侍卫们统统回答:“属下明白”。
邵煜白蹲坐在李琳琅身边,半天也没抽出手去,倒被入相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
若他铁了心想把手抽出去,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还能带动着李琳琅凭空翻转一圈儿。
然而半晌过去,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期待着那个药瓶没在她身上,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丢在了某处不起眼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虽然可惜。
但是看一眼李琳琅,他哼了一声。
到底是维持着这个古怪的“非·礼尚往来”的姿势,以另一手撑额闭上了眼。
傍晚时分,琳琅才醒来。
她虽生来体弱,如今却也极少生病了。然而上一次受凉刚过去不久,这次又因为身体不支而倒了下去,醒来时,她心里头还是挺后怕的。
虽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在怕个什么。
是怕自己的身子出问题?还是怕……
目光触及到已然负手立在佛堂前头,瞧着上头那已经有些掉漆的佛像出神的邵煜白,琳琅走过去关切:“二爷的身子好了?”
邵煜白微微一顿,拳头放在唇前咳了两声:“……还未好利索。”
“倒是你,”他将视线转向她,“醒得很快。”
琳琅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还没好利索,我去给二爷把剩下的药煎了。应该还够吃两天。”
“等等。”邵煜白叫住她,随后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你的热度还没退。”
“方才睡一觉,已经好些了。”琳琅回着,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邵煜白将身子也转了过去,面对她去拿药的方向,凝眸。
下意识的隐约觉得,有古怪。
琳琅却没在意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一边拿着药,一边想的是下午的一觉睡得倒比在马车里时安稳。
身上出了些汗又落下去,眼下虽不至于神清气爽,却也清醒了许多。
“大夫,您这是要煎药?”有人见到问,“您不多歇歇?方才您可昏了好久呢。”
琳琅摇头:“只是撑不住睡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况且这是我的职责。”
她不在,果然一帮大男人就没想着他们主子还得喝药再巩固一下。
那人先前被她帮着处理过伤,才多关切了句。但见琳琅此时似乎确实面色比之前要好了些,就没拦着。
只嘱咐:“那您自己注意身子,免得将军担心。”
微微一愣,琳琅继而笑了笑。
“你们也是。将军对手下如手足,咱们谁也别让他多担心。”
侍卫听得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来还想着,将军待这位大夫好像挺特别的,要不联合兄弟们一起撮合撮合?
但是吧……大夫好像没这个意思?
其实周遭的几个侍卫都挺着急的。毕竟他们将军早已立业多年,偏不想着成家这等大事!要知道将军的侄子都已经成亲了,他们眼见着将军难得对某个异性不错,巴不得撮合一下呢。
毕竟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从都不知道自己的命会丢在哪。若是将军能有个家室,往后冲锋陷阵或许还会考虑着家里的妻儿,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往前送命似的勇猛,每每都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位女大夫,其实就是将军的侄媳妇。
“我带回来的水,你们已经发下去了?”琳琅出去走了一圈,发现马背上的水囊全不见了,回来又问入相。
“将军将其中五个似是有些特别的留了两个,剩下的分给了几个伤得最重的,还有一些,也都分发下去喝掉和用掉了。只剩下两个,放在那边。”入相有条不紊的答完,伸手指给琳琅看。
而后又补充:“出将又去河边取水了,大概过一会儿就回来,您有什么需求吗?”
“没有,就是问问。”
琳琅端着手,缓缓摇头。
听入相说的,她大概就能想到,邵煜白还记得她的习惯。
就像当初地上落着的那卷竹简,他可能是真的知道该被放在哪。
还有,左侧竖着放的水要留给病患喝,右侧平放的则是给身体情况正常的人喝以及日常用。
“你不是要煎药吗?发什么呆?”
人生忽至,惊得琳琅手上一抖,险些没握住手里的药包。
“二、二爷!我这就去!”琳琅慌了一下,但也很快的镇定下来,转身抓起水囊就去了荒庙外头。
药罐子和火堆就在侧墙外头,此时没有阴凉,光照颇足,琳琅虽然怕冷,被晒了一会儿却也恨不得变出一把遮阳伞来举着。
不多时,又有人影从转角过来,却是邵煜白问:“你撑得住么?别再晕过去,叫人觉得我欺负一个小姑娘。”
琳琅稍稍的低下了头,对着药罐子摇晃着蒲扇道:“谢二爷关心,我没什么大碍了。”
深吸一口气,邵煜白不悦的俯视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琳琅茫然的抬起头。
正对上邵煜白审犯人似的目光。
心头一跳,她又把头低了回去。
“你以前不是很有脾气么?”邵煜白仗着腿长,两步就能走到她身边,“怎的现在却成了霜打的茄子?”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她真被寒霜裹住了呗。
琳琅想要随意的笑笑敷衍过去,可笑容牵起来,却是发苦的。索性也就撂下了嘴角去:“二爷不喜我顶撞您,我就不顶撞了。可二爷还是不满意,那……”
她缓缓的抬起眼,这次笑得很标准,只是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不如您教我怎么做?”
“……”
邵煜白眯了眯眼,张嘴有话要说,随即往侧面的墙壁瞥了一眼,却暗暗的咬了咬牙,走到了琳琅身后。
“您……”琳琅慌忙回身。
却见邵煜白不慌不忙的从她身后斜搭着的几根竹竿里挑出了三根,对着她周身的土地就狠狠地插了进去。
琳琅看了半晌,想到之前不小心从他怀里带出来的那个东西,略带深意的道:“您的身子好的真快!”
邵煜白并没听出其中深意,只是听后也没有分毫喜悦的白了她一眼,继续去插另外两根竹竿。
而后绕回庙里,扯来若干布条,再拿几根短的架在了三根竖着的竹签上方,活像把琳琅圈在了里头。
琳琅抬头,见状哭笑不得:“您这是做什么?”
“呼啦——”邵煜白转身撤下披风,随意一丢——披风刚好落在三角架子上,将琳琅挡在了阴影下。
多一分都没有挡住药罐子。
“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体恤下属。”
说完,他拂着袖子回了庙里。
琳琅愣怔的目送他离开,又抬头看了看。
她醒来时,身上就盖着他这件披风。
脑子里恍惚的把当初那个少年和如今的邵将军对号入座……现在想来脾气上确实有着几分相似之处。无数次设想过他金戈铁马建功立业的模样,原来就是方才眼前人的模样,琳琅低下头,抿着唇,由衷的想笑。
可是嘴角动了动,反比之前的还要沉重苦涩。
“在你眼里,我该是已经不堪到极致了吧?”
盯着药罐子低喃了一句,琳琅收紧了拳头。
待她回去……定要将这事情向孙氏问个明白!也要……去苏璨哪里探一探究竟!
所幸她是个理智的,知道自己已经失身给了世子,就绝不会再放任自己动其他歪心思。过去的事情到底已经成为过去,她对邵煜白,只能是怀着一片永不能偿的歉意。
不如就让他永远误会着,不论现在当她如何,都彻底阻绝掉这条路!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药煎好,琳琅捧着药碗回去庙里,却见十几个大男人脸上都挂着轻松的模样,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有人道:“官道被堵,官府不敢怠慢,已及时派人去疏通,大约后日就能修整完毕!”
消息是出将得来的,带来这个消息的同时,他也是来叫这些身上挂着血和汗的兄弟们一同去河里洗澡的。
“那附近我又打探过,不会有山贼土匪闲着没事过去,咱们速度的去,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十几个人都赞同了这件事,邵煜白也没拦着。只是他道:“你们先去。”
将军的话,只有服从。十几人已经休息过,不再那么虚弱,没推脱就一同骑着马上路了。
唯独入相没走。
“怎么?”邵煜白在人都走了之后,瞧着这个跟了他最久的部下。
“您带着大夫也去洗一洗吧,出将他们去的是下游,您二人可以往上游去。”入相道。
邵煜白挑眉:“我带着一女子?”
“这样不大好吧?”琳琅这时插话道,“入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说完,她将药碗捧给了邵煜白。
“二爷请先喝药,凉了不好。”
“你先喝一口。”邵煜白道。
这会儿又怕被下毒了?琳琅摸不清这人具体的心思,但是果断的喝了一小口下去。
邵煜白瞄着药碗,见她喝完一口,摇了摇头:“不行,不够,再喝一口。”
“……”琳琅缓缓抬眼,“二爷,试药一口就够了吧?”
邵煜白赞同的点点头,转而却道:“但我并非要让你试药。你的热度也还未退,我可不想让你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回去,令齐儿担心。”
太医给他开的药,单纯只针对身体发生高热,同时补血缓伤,并没掺杂什么其他的。
对李琳琅大约也就同样适用。
琳琅抿了抿唇,直接喝了整碗。
“我再给您煎一份。”
邵煜白察觉到了。
从他彻底醒来之后,李琳琅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又过了两刻钟,琳琅经不起邵二爷执拗的脾气,最后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坐在了踏雪背上。
起初邵二爷还是牵着马的,到后面他却觉得慢,自己就也骑了上去。
两具身子贴在一起,琳琅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几乎已经降得恢复如初。
早已梦醒,醒来的代价却要这么沉重。使她一路静谧的走了许久,时而望着天色,时而望着前方,许久才酿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始终规矩坐在后面牵缰绳的邵煜白低头问。
琳琅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忽地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那词说出来,怕是二爷会将我摔下马去。”
琳琅说着,又笑了一声。
笑的握着瓷瓶的指节发痛,冷汗直流,紧张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邵煜白发觉不对,也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山高水远,旷野无人,我们是该谈些私人的话题了?”
他这般问着,心脏却剧烈的起伏。后背贴他心口的琳琅能够感受得清清楚楚。
好像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邵煜白面色一沉,翻身就下了马去,重新改为牵着。
“有什么话,你说吧。都是心理清明如镜的,不必故弄玄虚了。”
琳琅坐在马背上,眨了眨眼,终于亮出了手里的东西。
小小的瓷瓶,被葱白的指头捏着,红白分明,看得邵煜白瞳孔骤缩。
“装病?”
琳琅轻声启口,却字句清晰。
邵煜白撇过了脸去,看着深林,一时无言,心里恼怒不已。
旁的无所谓,但他用了这个,被她发现,就……
早知如此,不如丢了,何必戴在身上!
琳琅收了手,垂眸勾了勾嘴角:“二爷可能不知道,这个药,实则用途与您想的有些出入。”
顿了顿,察觉到他陡然惊疑的目光,琳琅将小瓷瓶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原本您没用它的话,咱们之间或许可以装傻一辈子,将过去的事情权当梦一场。”
“可是,”她将视线转向他,目光锐利的似乎能将他看透。“见到这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您似乎还沉在梦里没有清醒过来。”
“……这个,”她将瓷瓶重新捏在两只之间,放在了眼前,对着前头逐渐生起的圆月,眯起了眼。
“它不是什么没名字的药。它的名字,是情丝雨。”
情花所制,可迷乱人心。会令用者浑身乏力如被抽丝剥茧,身体高热不止,却是患了最重的——相思。
“这是舅舅当年制出来,送给一位友人的,适逢雨天使用,药效便会惊人,使他浑浑噩噩奔走梦境,眼里心里全是毕生情感最大的依附。”
解释过功效,说了来历,末了琳琅没什么表情的道:“当年因为这件东西成就了友人的姻缘,舅舅便多做了一瓶留念。但也只有一瓶。那次年少时我为了让你留下,不被那帮疯子绑到马上送死,就向舅舅讨了这个,谎作装病的药给了你。”
邵煜白仍旧记得。
那时年少,败仗刚过不久,他身上的伤养的极快,除去双腿始终无法落地行走,险些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去和敌寇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苏太医的外甥女却赶过来,好说歹说,最后见劝不通,强把这个药灌给了他。
一心报国的他气恨无比,想骂她,她就堵住他的嘴。想打她,身上抽不出一丝力气。
最终,那一场送死的行动过去,他再次幸免于难。
很多年后他才懂得,当时的她,作法不无道理。
寂静片刻,琳琅扬手,远远地将瓷瓶甩进了无边夜色。
双眼紧盯着那一抹弧线消失,邵煜白想要拔腿向前,可却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抬起又落下,半晌才瞪向琳琅:“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琳琅平静的回他,“只是想告诉您,断了念想吧。”
“您是北暨自由的雄鹰,我是京洛圈养的兔子。您见了兔子,哪怕不是用来吃的,抓着我飞,我也会觉得疼。不如就放我被好好的养在深宅大院里,这样我还会对您存一份感激,尽一份力帮您捉到其他猎物。”
“……”阴沉着脸色,邵煜白重新牵马向前走。
半晌才道:“原来你没忘。”
而是更可耻的,装作了不记得。
冗长的梦里头发生过什么,他自己又无意识的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便是本来不甚清楚,此时却能在琳琅的话语间猜想出七八分。
愈想愈觉得脑内发热,邵煜白翻身上马,直抖缰绳,踏雪感应到主人的意思,飞快向前冲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过去,夹杂着秋夜的凉意。终于到了河边,睨了一眼河水,邵煜白夹着琳琅便把她带到了地上。
刚才那股力道,琳琅险些以为自己要被直接丢进河里。
“去,洗。”两个字从邵煜白的牙缝里挤出来。
琳琅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躲避开他的视线:“难道二爷过来不是自己要洗澡,让我帮您望风的吗?”
邵煜白笑了一声。
“我这人对自己要求向来不甚严格。但对旁人……”顿了顿,他挑起她一缕因凝固着血块打了结的发丝,眯着眼看了看,而后放下手。
轻轻一叹。
“我会她嫌脏。”
纵然心里提前有了几分准备,听见这句话时,琳琅还是鼻头酸痛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的感情分明已经落定一般被尘封了那么多年,她也没有要挖出来的意思,可刚刚那一瞬,心口还是像被刺了一刀。
她在心里头,把这个当做了自己的矫情。
邵煜白背对着河流站在一块巨石后头,只露出上半身,挺拔而又萧索。琳琅入水时始终盯着他,但他没有半分转过来的意思。
倒是他悠悠的开了口:“侄媳也莫要太过自以为是!我对过去难以忘怀,也只是因为这些年得以征战沙场大杀四方,全数倚仗你当年的举手之劳。但早从你当年将玉镯摔碎了还给我,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早断了。”
有些话,说的轻如鸿毛,却能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人的心口。
琳琅听得发愣,适逢上游一股湍急的激流将她掀得脚下一滑,惊呼一声,紧抓着岸边才不至于出事。
当她缓过来时,再看向岸边,邵煜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动也未动过似的。
而后当她水淋淋的爬回了可以蔽体的树丛后慢慢穿上衣服,裹着披风过去,邵煜白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了她的后头。
一切仿佛都没什么变化。
除了邵煜白似是突然想起,随意的说了一句:“不过情谊不成买卖在,若是你有什么困难,我还是会出手相助。”
琳琅轻笑:“二爷果真是公私分明。”
“不然呢?”邵煜白反问,“你以为我到现在接近你,拉拢你,是因爱生恨,蓄意报复你不成?”
似乎别有深意的声音,竟听得琳琅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她闭了闭眼,沉声道:“之前我一直忘了提起,与您签下的协议有一处漏洞。”
“什么漏洞?”邵煜白皱眉,转着眼珠寻思了一下,却没想到。
“就是,您迟早要回北暨城。而我,得陪世子待在京洛。”琳琅说着咳了一声,把披风裹得更紧,“您回去了,便无法再履行对我的保护责任。届时出了事,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邵煜白也蓦地发现了这一条疏漏。
“……”
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她。
琳琅攥着自己的衣领,目视前方笑了笑:“不过我这有个更改书契的条件。”
“……你说。”
“我有个故人,不幸去世多年,死因一直成谜。”琳琅道,“若是在帮您解决事情的空档,您也能替我找出他的死因,那咱们的书契就到您回到北暨为止,就可以作废。”
眸光微动,邵煜白思量了一番,问她:“……死的是谁?”
“这个,”琳琅侧过头,避着迎面灌来的风道,“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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