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送你上路
丹泽尾音上扬哦一声,心想小看这个叫兮香的丫鬟。
“姑娘请喝茶,本官过意不去,即为父母官,应该在下请才是。”他脸色微霁,难得对兮香露出笑脸。
“大人想通了?”兮香回敬一个笑盈盈面容。
丹泽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兮香姑娘,在下手头还有些公务,你先回去,明天中午如何?”
兮香怕他耍诈,不想拖,找个理由:“明儿我家四姑娘有事,我怕出不来。”
也就是明天不行。
丹泽垂眸,思忖片刻:“今晚申时三刻,姑娘容在下回府换身衣服。”
兮香眼里透出狡诈:“大人怕一身官服太显眼。”
丹泽嘴角一扬,浅笑道:“是啊。”
然后他倏尔往前一步凑到兮香跟前,俯身耳边,声音微微下沉:“姑娘也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和在下有往来吧?”
他晾死她瞒着温四姑娘偷跑出来。
兮香到底是姑娘,被突如其来的靠近搞懵了,尤其蜜色发丝在眼前一闪而过,对方吐息温热萦绕耳边,不由从脸红到脖子,一颗少女心突突跳不停。
后面她要说什么,全然忘记,就看见丹泽的俊美的笑容在眼前晃啊晃,迷得七荤八素,他说什么,她都应好。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不见不散。”丹泽轻拍她的头,转身离开。
兮香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头发,心里像吃了蜜似的,寻思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两人说定申时三刻,丹泽准时到达。
他刚到茶馆没多久,兮香踩着小碎步赶来。
“大人,奴婢有事耽搁一小会,让您久等了。”
丹泽说无碍,又问她喝什么茶,交谈间,蓦然发现兮香刚沐浴过,发梢滴着水,双颊泛红,若有似无的花香飘过来。
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椅子。
自从受过长公主折磨,丹泽对太过主动的女人发自内心抵触。
兮香的心思,他明白几分,但兮香不是长公主,长公主有权势,他不得不从,换个人,结果就不一样。
唯一让他心甘情愿付出的就是温婉蓉,别说勾引,就是动动手指,他随她使唤。
“大人在想什么?”
兮香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现实。
丹泽喝口茶,稳了稳心神,朝她笑笑,说没什么。
兮香一下猜中他的心思:“莫不是大人在想婉宜公主?”
“放肆!”丹泽没来由发火,“皇室宗亲,岂是尔等贱民随意称呼?!姑娘想去大理寺喝茶吗?”
兮香没想到丹泽会发火,怔了怔,听语气不像玩笑,忙改口:“大人莫气,奴婢不懂,还请大人恕罪。”
丹泽一半生气,一半吓唬:“本官念你初犯,可以不追究,不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姑娘这么聪明,不会不懂吧?”
兮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说懂。
丹泽不想跟不相关的人提起温婉蓉,只问:“你找本官为何事?谈什么条件?”
兮香怕再惹他生气,斟字酌句道:“我家四姑娘要嫁入齐家,奴婢是陪嫁丫头,可奴婢不想做陪嫁。”
丹泽嗯一声:“然后呢?”
兮香可怜巴巴看着他:“求大人救救奴婢。”
“救你?”丹泽没明白,“齐家乃燕都书香门第大户,嫁过去有什么不好?何况在下人微言轻,没能力,也不可能对付齐家,恕在下无能为力。”
兮香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奴婢不求大人救别人,只求大人救奴婢一人,大人肯定能做到。”
丹泽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动声色靠进椅子里,歪头问:“怎么救?”
兮香盯着杯子里清亮的绿茶茶汤,迟疑一会,道:“奴婢知道丹大人一心扑在公务上,至今单身,若大人不嫌弃,奴婢愿意做您的通房丫头,心悦诚服伺候您。”
丹泽就知道她心术不正,通房丫头?
他想睡女人,大把倒贴,压根不需要通房。
但对方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一定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姑娘还留一手吧?”丹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托住下巴,眼角一挑,迎着西面窗户照进来的余辉,半边脸像镀层金,琥珀眸子微眯,透出几分慵懒,如同哪里钻出来的邪魅魍魉,“说吧,我不告诉任何人。”
一瞬间,兮香看呆了,只见薄唇一张一合,说什么一个字没进去。
丹泽面上笑,心里厌恶至极,就这道行还敢出来算计人。
“兮香姑娘,在想什么,在下的问题很难吗?”
兮香回过神,舌头打结,盘算的计划,全部打乱,紧张道:“丹,丹大人,说什么?”
丹泽笑得迷人,故意反问:“在下刚才说什么,姑娘没听清?”
兮香摇摇头。
丹泽把问题说得更直白:“在下想知道,如果不答应姑娘要求,会有什么下场?”
兮香被美色迷昏头,立马否认:“大人,奴婢绝没有害您的意思。”
“没有吗?”丹泽嘴角笑意渐渐收拢,眼底透出冷厉,“姑娘会轻易放过在下?”
兮香打死不认:“大人,奴婢真没有。”
既然不承认,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丹泽起身,居高临下冷冷道:“姑娘嫁谁,与我无关,在下不愿也不想救谁,告辞。”
语毕,他转身离开。
再等兮香反应过来,丹泽已经走出茶楼。
她赶忙追出去。
“丹大人请留步!”
丹泽脚步没停。
兮香急了,突然喊一声:“您喜欢的那位,这辈子都不可能吧!”
丹泽脚步一顿,突然转身,冷着脸快步走过来,一把扼住兮香的脖子,扯到面前,眼底透出隐隐杀气:“你再说一遍?”
“放,放手!”兮香本能挣扎,心想完了。
意想不到的是,丹泽很快松手,推她一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在下不想再见到你!”
说着,他转身,兮香却斗胆冒出一句话:“大人,您刚刚不是问如果今天不答应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想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行不行,都要继续,哪怕丹泽不要她,她先到丹府做丫头,摆脱四姑娘,再考虑近水楼台的事。
丹泽没想到对方是个狗皮膏药,忍住心头的火,转头问:“对,姑娘要把在下如何?”
兮香提着裙子跑他面前,脑子也清醒了,正色道:“您知道温四姑娘嫁给齐家的谁吗?”
丹泽冷冷看着她,不应答,也不说话。
兮香说:“齐佑,就算大人不认识也听过吧?他是专门负责燕都公务的,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奴婢不知道都察院到底做什么,听人说,都察院可以管燕都里所有官员。”
丹泽微微凝眉:“你想说什么?”
兮香倏尔笑起来:“大人,您就没想过,如果奴婢真做了齐御史的通房,记恨大人,在齐御史那儿吹吹枕边风,说您觊觎已为人妇的公主殿下,您说他会不会听进去?”
丹泽垂眸,遮住眼底的神情,声音很快平稳:“姑娘的后手留得漂亮。”
“谢丹大人夸奖。”兮香露出得意的笑容,问,“大人还要撇下奴婢一人走吗?”
丹泽很识时务,转脸笑道:“在下不介意送姑娘回温府,不过确定不会被温四姑娘发现?”
兮香当然不希望被四姑娘发现。
“那大人的意思是?”
丹泽很认真地思忖片刻:“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免得被发现,在下今晚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兮香点点头。
两人背道而驰,各回各府。
然而丹泽走到半道就转了方向,他直接去了覃府。
他心里多少顾及温婉蓉,不想给她找麻烦,去西侧门,跟小厮说找冬青。
没一会冬青出来,一见到丹泽,就叹气:“丹寺卿又来做什么?”
丹泽解释:“在下就想问问夫人没事吧?”
他不好说自己特意去公主府打听过温婉蓉,撒谎:“夫人有本书在我那,一直忘了还,好不容易抽空,不便来覃府打扰,就去了公主府,才得知夫人出了意外。”
冬青心思难道公主府的下人什么都说了?
她欲盖弥彰:“夫人没什么大事,丹寺卿请回吧。”
丹泽还想问什么,翕了翕嘴,没说出口,告辞离开。
他心知肚明冬青不想告诉她,其实公主府的人也没告诉他到底发生过什么,就说覃炀一早天不亮就把温婉蓉接走了。
丹泽在大理寺待久了,对这种事异常敏锐,正常来说,一般选在白天傍晚,谁大半夜跑出来接媳妇。
一定出了什么事。
而冬青回答时,眼神闪烁,明摆没说真话。
丹泽寻思,还是他自己查比较快。
他这头正想查温婉蓉发生什么事,那头隔天他下朝,兮香便在宫门外等他。
“丹大人想好了吗?”她笑盈盈跑到丹泽面前。
丹泽微微蹙眉,身边正说话的官员很识相告辞离开。
“至于这么急?”他有些不悦看向兮香。
兮香一脸正色点点头:“奴婢终身大事,能不急吗?”
丹泽意味深长瞥她一眼:“行,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
两人找个僻静茶馆。
兮香笑:“丹大人,这儿人少,可以说了吧。”
丹泽喝口茶,不疾不徐:“在下昨天想了一夜,只担心一件事。”
“大人担心什么?”
“如果我把你收到府里,哪天你不高兴,转头再去齐御史那告我怎么办?横竖,在下都有把柄捏你手上。”
兮香大言不惭:“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人既然怕奴婢多嘴,好好对待奴婢就是了。”
丹泽也爽快:“姑娘想做在下通房,在下答应就是。”
“通房?”兮香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咯咯笑起来,“丹大人,您会不会把奴婢想得低贱啊?”
她收了笑:“奴婢想做通房,跟你和跟齐御史有什么分别?奴婢何苦三不五时来找您。”
“姑娘想如何?”
“奴婢想做大理寺卿夫人,明媒正娶那种。”
丹泽先是一愣,倏尔也笑起来,就在兮香以为他要拒绝时,他却给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好,在下答应你。”
这次换兮香愣住了,不相信自己耳朵:“大人,您说什么?”
丹泽重说一遍:“在下答应姑娘要求,明媒正娶,大理寺卿夫人。”
“真的?”
“真的。”
兮香喜悦片刻,缓过神,不相信道:“丹大人,您别耍诈啊。”
丹泽笑了笑:“在下答应了姑娘,为何耍诈?还是姑娘反悔不想嫁?”
“如果我反悔,正和你意吧?”
“姑娘想听在下说什么?”
兮香气愤不已,手指就快戳到丹泽的鼻子上:“你果然不想娶我!”
丹泽挡开她的手,扬扬嘴角,镇定自若:“如果在下说愿意,才是骗姑娘,既然姑娘不信任在下,在下何必掖着藏着,不如和姑娘打开天窗说亮话。”
兮香问:“你想说什么?”
丹泽细长手指有节奏地敲敲桌子:“姑娘就不想听听在下娶你的理由?”
兮香反应快:“你真怕齐御史?”
“对。”
“都察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丹泽喝口茶,淡淡道:“简单来说,就是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
兮香一脸懵懂,根本听不懂。
丹泽不想解释,笑笑:“就像你说的,齐御史可以管燕都所有官员。”
兮香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丹泽耸耸肩:“在下为何要骗你。”
见对方还不信,他实话实说:“在下一没背景二没家世,仕途好不容易奔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也算到头了,每日兢兢业业,生怕出岔子,如今姑娘抓到在下把柄,在下只能屈服。”
然后无奈笑笑:“我们各有所需,你不过就想要个大理寺卿夫人的名分,在下没必要用自己的仕途换什么高风亮节,更不想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算兮香当下不信,心里不动摇是假话。
“所以就算你不愿意,还是会娶我?”她傻乎乎地问。
丹泽点点头:“在下刚刚不是说了吗,答应你的要求,不过……”
他话锋一转:“在下也有要求,而且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在下失去大理寺卿的职位,你的夫人名分也泡汤。”
“即便大人什么都不是,奴婢也有愿意跟着。”兮香动了几分真情,“就愿意伺候大人身旁。”
丹泽不领情:“姑娘,如果在下真的什么都没了,你肯定也会走,不然温四姑娘讹钱那天,你就会站出来替在下说两句,你说了吗?没有。”
一句话说得兮香语塞。
确实那天她和四姑娘都不知道丹泽的真实身份。
她虽见他长相俊美,却因为四姑娘在场不想惹麻烦,选择自保。
兮香有些后悔:“如果那天奴婢替您说两句,您会不会对奴婢想法不一样。”
丹泽点点头,唯独一句真话:“会,可惜你没做到。”
话说透,再谈下去就没什么意义。
丹泽结完帐,先行离开。
兮香看着他的背影失魂落魄。
再接下来的日子,温齐两家忙着结亲,四姑娘没父母,就由姑姑做主。
兮香一连几天也没见丹泽来找她,心里不由着急,怕关键时刻对方撩挑子。
隔天她去大理寺找丹泽时,丹泽正在听下属汇报公主府的事。
他现在的职位,只要愿意花心思,想查什么易如反掌。
下属一五一十道:“公主府确实有一晚出了事,但下人们口风紧,不愿多说,弟兄们旁敲侧击打听,说是有人夜闯公主府。”
丹泽边忙手里公务,边问:“确定吗?”
下属不敢乱说:“有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最后查到粉巷,就查不下去了。”
丹泽手里的毛笔停了停,淡淡道:“接着说。”
“粉巷那边鱼龙混杂,上次有婉宜公主手令,弟兄们才敢冲进去,这次不敢胡来,您知道那条街里有几家出名楼牌,都跟上面有关系。”
这事丹泽不陌生,所以他一般不去那边,就是怕有人认出他,拿风纪问题做文章。
他这顶乌纱帽来之不易。
“也就说,线索到粉巷就断了?”
下属说是。
“最近进出城的人呢?有没有什么可疑?”
“没有。”下属摇摇头,“几乎都是燕都本地人,有商队进出买卖,都有衙门发放的通牒文书。”
似乎夜闯公主府的人,一夜消失,从偌大的燕都城人间蒸发。
丹泽抬抬手,示意人下去。
下属领命,退下去没一会,又过来,小声道:“丹大人,那位兮香姑娘又来了。”
这次丹泽没说不见,而是要兮香等着。
下属心思,这哪家姑娘,真有毅力,越挫越勇。
于是兮香这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丹泽出来时,她腿都站麻了。
“丹大人,您故意的吗?”兮香很是不悦。
丹泽扶她上马,两人共骑一乘,他在后面拢住她,带着几分笑意:“在下有点公务耽误了。”
听起来像对她解释,兮香原谅他:“奴婢来没有别的意思,眼见四姐儿成婚没几日了,就想来问问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再晚了,奴婢可真变成陪嫁了。”
丹泽笑:“兮香姑娘放心,在下说到做到。”
兮香哪能放得了心:“丹大人,您别忘记我们约定的事,奴婢真要成了齐御史的陪嫁,您往后的日子别想好过。”
丹泽不是没听出她话里威胁的意味,也不恼,继续笑:“约定的事在下自然不会忘,不过在下迟迟不动,是为你好。”
兮香不明:“怎么为我好?”
丹泽说:“四姑娘不知道你我关系,她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要你做陪嫁这事,说不定齐家早知道,现在冒然说带走你,齐家怎么看你,怎么看在下?”
兮香不在乎:“齐家不要奴婢最好!”
丹泽叹气:“在下不是怕得罪齐御史吗?他要知道连他通房丫头都抢,能放过在下?若不为官,在下孑然一身,大可云游四海,过一个人的自在生活。”
明里暗里告诉她,没了官职,他不会娶她。
事情一旦捅出去,最终吃亏的只有兮香。
得罪四姑娘,得罪齐家,还有活路吗?
兮香不傻:“行,奴婢就按丹大人说的做。”
丹泽故意轻拍两下她的肩膀,柔和道:“兮香,就算事情不顺,你做了齐御史通房,在下也不在乎,肯定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是怕奴婢把大人秘密抖出去吗?”
丹泽一愣,倏尔大笑:“兮香,你太不可爱了,话说这么直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兮香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打退堂鼓,她既不想当齐御史的通房,也不想做什么大理寺卿的夫人。
因为这段时间她和丹泽频频接触,发现这个男人完美皮囊下,有颗深藏不露的心,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能拿捏住对方,后来发现她压根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丹泽很少说话,也很少表露情感,有时冷静叫人匪夷所思,甚至怀疑在他眼里,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恋,还是对一切都淡漠枉然。
兮香现在最后悔当初不该拿把柄去威胁他,因为她反悔,对方未必会放过她。
于是一拖再拖,直到四姑娘成婚那天,丹泽对兮香依旧没任何表示。
兮香又气又急,想出去找丹泽,又不方便,她现在陪着四姑娘进入齐家,齐家虽没有以前的势力,可齐臣相没死,朝廷也不会亏待他,府上光下人近百口,又是大婚之日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可齐府归齐府热闹,丹泽在大理寺该怎么过怎么过。
下属呈上几分刚写好的口供。
丹泽翻了翻,没表示任何不满,好似无意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上次要你们查的都察院的齐佑,齐御史查得如何?”
下属不敢怠慢,把齐佑的家世背景,这两年发生过什么大事,见过哪些大人物一五一十详述清楚。
丹泽抬抬眸:“他为人如何?”
“齐御史在都察院人际关系不错,您知道一来他爹齐臣相还在,二来他姐夫也在都察院,听闻他能进都察院,也他姐夫的关系。”
说到这,又想起什么问:“今儿齐御史大婚,喜帖都送过来了,您不去吗?”
丹泽嫌闹:“不去。”
一方面他确实不喜欢人多太热闹的地方,尤其这种红白喜事,他没经历过,也不想去经历,别人都是家人同行陪伴,他呢?永远孤孤单单一个人。
另一方面,他等着齐佑第二波宴请,下属回禀的话和他推测没错,之前齐佑派人送请帖给他时,就说过如果婚宴当天去不了的,他会之后在聚仙阁再安排一次,把随分子却没来的同僚聚集一起热闹热闹。
时间定在大婚后的第三日,丹泽故意穿一身那天被讹钱的衣服,如约而至。
“丹寺卿快请!快请!”齐佑亲自迎客,笑脸热情,作揖行礼,寒暄,“听闻丹寺卿在大理寺公务繁忙,百忙之中抽空喝小弟一杯喜酒,感激不尽!”
丹泽跟着笑,不经意间瞥了眼他身旁的四姑娘。
四姑娘大概怕自己夫君发现,一直垂眸不敢多言。
丹泽跟齐佑寒暄完,又看向一边的四姑娘,笑道:“在下一直想感谢那天的好心人,没想到有这样的缘分。”
齐佑会意:“怎么?丹寺卿与贱内认识?”
四姑娘顿时脸都吓白了,她紧抿着嘴,心快跳到嗓子眼。
丹泽却出乎意料没有说她任何不好,相反把整件事颠倒黑白:“上个月吧,夫人撞了在下,在下当时扭到腰,夫人心慈,给了十五两碎银子作为赔偿,后来在下找大夫看了,没什么大问题,把银子如数奉还。”
说到这,他装作故意想不起来:“在下把银钱还给夫人的丫鬟,叫,叫什么?”
齐佑提醒:“兮香。”
丹泽点点头:“对,就是叫兮香的姑娘,人美心也好,见在下不要,特意送到大理寺。”
四姑娘明明在笑,声音听起来像咬牙切齿:“她是人美心好。”
丹泽该说的说完,随齐佑进雅间入座。
他想,四姑娘知道这事会怎么对兮香?
果然那天晚上,四姑娘趁齐佑喝醉睡了,冲到兮香屋里,把她一阵毒打,边打边骂:“叫你个贱蹄子不要脸!叫你算计我!还背着我攀高枝想跑?!不要脸的骚狐狸!”
兮香又哭又求饶也没用,直到后来四姑娘打累了,才罢休。
于是丹泽终于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兮香因为得罪四姑娘,在齐府日子非常不好过,四姑娘像防贼一样放着她,别说做通房,连齐佑的面都见不到。
府里下人因为听见那晚动静,面上不说,背地里对兮香指指点点的不少。
一时间,她变成众矢之的。
兮香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本想找机会告诉齐佑,关于丹泽的一切,但四姑娘天天跟着她,根本没法靠近。
于是她又想到丹泽。
丹泽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
兮香想方设法挤出时间,跑去大理寺,一见到丹泽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把胳膊上的伤痕撩给他看。
她边哭边说:“丹大人,您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置人于死地呢?”
丹泽冷笑:“在下早说了不愿意,你非要贴上来,还拿把柄威胁在下,你以为大理寺卿的位置,我怎么爬上来的?能被你几句毁了?”
兮香见识他的厉害,拉着衣服求饶:“大人,奴婢知错了,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保证改过自新,好好弥补过错。”
“弥补过错?怎么弥补?”
“您把奴婢从温夫人手上买过去,奴婢在府里当牛做马伺候您。”
丹泽嗤笑一声:“你还敢来在下身边?”
兮香咬咬嘴唇,破釜沉舟道:“奴婢没地方可去,也不想被卖牙婆子!”
丹泽收了笑,嘴角微微下沉:“你还有句话没说完。”
兮香装听不懂:“什么话?”
丹泽指指她心口的位置:“你一定想,在下如此在意仕途,你又有把柄,在下一定不会不管。”
字字说中兮香的心思。
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就凭你还敢要求去我府上。”
说着,他转头对她笑笑:“也行,在下惶恐仕途有难,就依了姑娘最后一次,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兮香一时分不清真话假话,只觉得丹泽真真假假,叫人摸不透:“丹大人真的愿意帮助奴婢?”
丹泽点点头:“只要在下力所能及。”
兮香想了想,狮子大开口:“我要一千两银票,另外送我离开燕都。”
丹泽想都没想,应声好:“今晚戌时,南郊外小树林,你等我。”
兮香吃了丹泽的亏,不敢轻易相信,撂狠话:“你若不来,或耍诈,明儿一早,你和那个什么公主的事,一定会传到都察院!”
丹泽依旧笑笑:“放心,在下说送你一程,就一定送你!”
戌时,南郊外的小树林,到处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传出猫头鹰的叫声,呜咽呜咽,像人哭的声音。
兮香提着灯笼,背个细软,在树林里一步三回头,满头虚汗,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
她提前一刻钟到此地,等到现在,戌时过了一刻钟,仍没见到丹泽的身影,心里越等越焦急,寻思还是自己走,反正从齐府偷跑出来,也回不去了。
兮香一路跑,绣花鞋踩在枯枝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吓得七魄少了三魄,快哭出来,骂人壮胆:“丹泽就是个挨千刀的!又骗本姑奶奶!”
话音未落,冷不防前方倏尔出现一个人影,带着几分笑意道:“兮香姑娘打算千刀谁?”
兮香认出是丹泽的声音,以为他来送她走,连忙跑过去,可没跑两步,就愣住了。
周边突然冒出一圈人影,紧接着有人点亮火把,将她团团围住。
兮香彻底傻了,愣愣看向丹泽。
丹泽神色森冷:“据线人报,今夜有皇后余党从南郊树林逃走,来人!抓起来!带回去!连夜审问!”
众人皆应是。
兮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扑倒在地上,双手押在背后,嘴里塞进粗布。
再等她清醒过来,已经躺在阴暗幽冷的牢狱里。
“醒了?”丹泽的声音回荡耳畔,既熟悉又陌生。
兮香手脚被捆,好不容易坐起来,就被人捏住下巴,不知灌了什么进去。
丹泽扫了眼狱衙:“你们都下去,本官有几句话要亲自审问。”
没一会,逼窄的牢房,只剩下两人。
丹泽露出真面目:“兮香姑娘,知道这是哪吗?”
兮香吓得摇摇头。
丹泽蹲在她面前,冷冷盯着她:“大理寺牢狱,在下曾经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大概只知道都察院厉害,不知道大理寺做什么的吧?”
说到这,他凑到她耳边:“除了皇室宗亲,任何人,只要在下一句话,都可以抓进来审问,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你!”
“嘘!”丹泽做个噤声手势,“在下劝你别动气,不然毒药发作更快。不过死之前,在下让你死个明白。”
“什么意思?!”
“在下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拿婉宜公主相要挟,明着告诉你,在下是喜欢她,但轮不到你置喙,懂吗?”
顿了顿:“在下没有食言,说送你一程,现在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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