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笑了起来：“老头子你说话不用这么遮遮掩掩，不就是说我想做那什么世子。是呀，因为我觉得这个东西能够对小枝好呀。”

　　李春是从柳条这事上受到了刺激。当年他满腔诚意向柳旺提亲，被嫌弃得如同一堆狗屎，最后还逼得柳枝不得不形同私奔，而如今卢溪月做出这样禽兽之行，却依然被百般谄媚。

　　曾经以为他把金子堆成小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有些鸿沟，金子填不平，但身份可以轻易跨过。

　　广平侯世子，未来的广平侯，这个位置大概能屏蔽掉小枝所受的那些委屈吧。他的这份郁闷没跟柳枝说，只是暗暗动了心思，想为她争取到这世子之位。所以他才对静宁公府一百二十个耐烦。

　　燕云看着这些东西，“你确定柳氏能适应世子夫人、未来侯夫人之位？我不是说她不能干，我是说你确定这样做她能快活？”

　　燕云的语气很温和，很真诚，以至于李春无法发脾气，听着老爹的肺腑之言。“就说你无子嗣这一点，如果你继承爵位介时你和柳氏的压力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待到她真成为世子夫人、侯夫人，是不可能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不说那些同僚家眷的走动，单单是亲戚之间不能不走动吗？何况世子夫人还是燕家宗妇，有些事就不是你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了。”

　　“光是她没跟你一起回来这一点，唾沫星子就足够淹死她。这不是你们小俩口商量了就可以的。你看不顺眼的我和太太，是她正经的公婆，她没道理不跟过来伺候，她留下处理她妹妹的事情往小说是无礼，往大说是忤逆，就是她妹妹死了也得我和太太许她出门才可以。”

　　“我知道你不服气，在肚子里跟我争呢——柳氏留下的事我没说什么、你外公也没说什么、不是吗？可你有认真想过原因吗？是看你的面子爱屋及乌吗？错——”

　　“是因为没人把柳氏当一回事。”

　　“你别跟我瞪眼睛，我现在是跟你讲真心话，真话难听但有用。正妻不回来很严重，但一个侍妾谁管你在哪里——所以在你外公眼里也好、在其他人眼里也好柳氏不过是你宠爱的一个女人而已，男人总是要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你喜欢柳氏在你外公看来和你表哥喜欢他那匹马、你表姐新得一卷字画并没有什么不同。“

　　“至于你对她意乱情迷，人有些奇怪的口味也不罕见，比如先关西侯特别喜欢肥胖的女子。四海之内皆有逐臭之夫，在京城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你这不值一谈。你可以去试探一下你外公，若你终身将以柳氏为妻、不二娶，你外公是什么反应。”

　　“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我之前跟你说过，只是你不当一回事，或者认为我对柳氏对偏见。我堂堂一个侯爷跟她一个妇人有什么可争的，只是你不能又想沾广平侯府的光，又不承担责任，天底下没有两头好的事情。”

　　“我并不是偏袒你弟弟，要你放弃世子之位，相反我也认为你比你弟弟资质高出一大截。可柳氏是你唯一的软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另外看到你和弟弟相处得很好我也很欣慰。”

　　尼玛谁要你的欣慰啊！李春苦恼起来，他满脑子听到只是单这一点、光那一点，结果就是不管什么小枝都是错的。他想对这不讨喜的老头吼叫、挥拳，但是莫名一阵气馁，老头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真话不好听，但是有用。

　　小枝向来是不喜欢应酬的，真叫她去伺候这些不相干的人他也舍不得，可一顶大帽子真的会死死扣下来；至于子嗣什么的他倒不在意。

　　唉，要不要写信问问小枝呢，原本以为自己得了世子以后就可以让小枝扬眉吐气了，但是知道做世子还得有这么麻烦的事。李春万分沮丧，自信心一下跌到谷底，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用啊。

　　······

　　发嫁了柳条后，柳枝轻松起来，这边都指挥府是长日无事的。她在看着李春的信，有了渠道送信李春几乎是一天一封的往她这里发，还埋怨她不多给他写信。柳枝哭笑不得，她时间空起来又有了想法，和长青、长瑶相处长了、还有就是从珍珠夫人那句“离了男人你应该还是你”得到启示。

　　她这几天天天去六福巷和小虾商量怎么把食铺做得更好一点，侯府是侯府，燕子岛是燕子岛，她柳枝也应该有自己的东西。

　　她跟珍珠夫人也一天比一天熟络，诚心诚意的向她请教各种疑问。珍珠夫人是个好的老师，柳枝觉得她就是有能力版的冯娇娇。冯娇娇的惊世骇语还带着少女的想象，珍珠夫人却是有能力去做到。

　　这天周千户又派人送来李春的信。柳枝躺在榻上一边看一边笑，忽然她坐起来，满脸通红。

　　三狮堂，珍珠夫人看着柳枝怒气满脸的把一封信丢掉她面前，惊诧的打开一看，却笑了起来。原来是燕侯给她的情书，写得那个肉麻哟。

　　燕侯是见到儿子一天三封的寄家书，加上珍珠夫人叫人捎来一封信，打开信封里面却是一条洁白丝帕，一角印着一个胭脂唇印。燕侯也动了兴味，手书一封什么思卿念卿，卿卿即是吾之心魔。柳枝跟着长青每天学五个字，已经有了很大进步，竟然看懂了大半。

　　这俩人勾搭到一起去了，想起燕侯一本正经训斥自己时的样子柳枝就有气。同时还有一种不好说的疑虑：俩父子长相是很相似的，而珍珠夫人对李春也曾有意。

　　想起这段时间珍珠夫人的结好，柳枝更是又羞又怒，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珍珠夫人手指敲着水晶玻璃杯，发出悦耳的声音：“柳娘子放心，在我眼里侯爷和燕大公子是不相干的。我与侯爷，各有所图。”

　　郎有情妾有意柳枝没有什么话好说，珍珠夫人的阅历也轮不到她来劝解，到底珍珠夫人对燕侯有感情还是纯粹是用欢好来换利益呢，柳枝觉得这样的感情太复杂了。她很实诚的说了自己的想法，珍珠夫人只是噙了一抹笑：“你和李春这样没有怀疑，清澈见底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好好珍惜吧。”

　　连着见了长青长瑶柳枝也觉得别扭，这俩人也不剖白，自顾自的做着分内之事，柳枝悻悻。柳枝和小虾这些天在看铺子，早出晚归，疲劳至极。

　　长青晚上给她解开头发，一边梳理一边轻声道：“娘子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呢？兴许我能帮上忙。”

　　长青果然不愧是三狮堂出身的，迅速否认了一些地段，圈定了一些地段。“娘子这种食铺，最适合那种忙碌而单身在外的小行商，最宜靠近货栈和码头。”

　　柳枝和长青反复商量了后细细拟了菜单出来，叫小虾到周边乡下走访种菜的人家，那种沙地萝卜的都可以签订契书收了来，又便宜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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