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肉切好洗净一块块码在小瓮里,淋了黄酒,用桑皮纸封了口慢慢儿的煨着。葱姜蒜剥好切好,鱼虾剖好剪好,盘子里放得整整齐齐。准备得差不多了,柳枝洗了手,准备去房间叫李春起来,舅舅吃过饭就要回去了,要早些开饭。
进了屋满室静谧,他真的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眉目舒展,嘴角挑着一丝笑,真的那么开心吗?柳枝看着都不忍心喊醒他。她坐在床边俯着身子,手指儿轻轻划过他的面颊,那英俊的五官,小春哥现在真是长成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了!
柳枝撅噘嘴,自己一定要表现出不怎么在意他的样子,这么想着手指却在他身上流连不去。他中衣领口微微敞开了,可见一线健壮胸膛。手指就滑到了他肩窝,还想继续探索时手被抓住了。柳枝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看着自己,眼尾弯弯。
自己当场被捉住、柳枝不由脸红的倒他怀里:“又不是没碰过,你这样子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一样。”
李春看她头发已经挽起,而面容身形都还是少女的稚气,配着低髻别有一分笨拙的可爱,不禁搂紧她细腰处:“我巴不得你把我怎么样。”说完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咬住她两片嘴唇。
柳枝浑身都酥软了,她用了十二万分的毅力拦住他:“别闹了,舅舅等你吃饭呢。”
他恋恋不舍在她脸颊上猛亲一口才肯放开她起身。李春收拾好去厅堂时,李荣正就着一碟风干肉、一碟鸭舌头,一碟银鱼干,一碟咸水蚕豆喝酒,看见他招呼他坐下来一起喝酒。
李春笑着谢绝:“舅舅,我不喝酒。”他从小看惯了李大酒醉的丑态,自然不愿意碰这东西。
李荣有些诧异,这可难得,又看他容光焕发,就有些意味深长:“年轻人,做什么事情都得悠着点。”
俩人正说着话,佣人打起门帘,柳枝端着一碗菱角烧肉进来了。李春顾不上跟舅舅说话,跳起来连忙接过食案,还埋怨着:“你干嘛自己端,没有人叫我啊。”
柳枝只抿着嘴笑着,任他接过。很快饭菜上桌,一碗老菱角烧肉,罐子里焖得软烂再夹出来摆到碗里;一碗干炸三鲜丸子,一碗韭菜炒河虾,一条煎得两面焦黄的白条鱼,一碗葵菜心碧绿碧绿,然后还有一大碗青菜肉片汤。
小康人家丰足的一餐。三人一起坐了,柳枝和李春一人坐李荣一边,俩人不时对望一眼,傻乎乎的笑着,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甜得有些腻歪。李荣这胡子一把的人都有些受不了,白糖糕早跑出屋子吃它的小鱼拌饭去了。
李荣自然说些俩人相互敬重、好好过日子的话,末了又有些伤感:“大囡你从没离开过家,你也别怕,如果他对你不好了你也别管什么闲言碎语回来就是。至少舅舅家里能有你一口饭。”
柳枝咬着筷子尖,对着李春做了个得意的眼色,李春脸都有些青了,又有些郁闷,为什么大家都会认为他对小枝不好?昨晚朱娘子走时,也是拉着柳枝故意大声说“大姑娘你别害怕,要是以后他辜负了你你别可惜他,只管离了他回花石县来找我。我给你找地方安身,咱们不靠男人也能活。”
还别提冯金宝背着柳枝时轻轻对她说:“大妹妹你别担心,满香楼的分红我都替你好好存着,你要用钱随时来取。你不用怕李春,你不会孤苦无依的,有五哥在。”
白糖糕吃完小鱼拌饭,想来找女主人撒娇,顺带提提意见,以后鱼还可以多点,饭少点;结果就看见女主人挟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腹肉放进男主人碗里,而这家伙有鱼肉吃还愁眉苦脸的“小枝,我对你不好吗”“小春哥,大家是疼我呢。”
看这家伙这么个大个子还用可怜兮兮的眼光望着女主人,真是受不了啊,白瞎了那块鱼肉了。白糖糕甩甩尾巴,决心还是到屋子外面去,眼不见心不烦。
柳枝送舅舅到门边,她蒸了螃蟹并几件糟卤包好给舅舅路上吃,又听舅舅叮嘱几句,一一点头。李春送李荣去码头,船已经准备好,顺风顺水晚饭时就能到家。
“舅舅,我和小枝后天也走了。你多保重,她家里的事就请你多费心了。”
“好的好的。你要小枝别担心家里,她爹娘我都替她看着。有什么大事我会给你来信的。”
“谢谢舅舅了。”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了。哎,过俩年她爹娘气消了,你们回来就是,带上几个孩子就更好了。”
这话李春爱听,他笑眯眯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此处爬过三千只螃蟹。。。
他果然努力,柳枝被折腾得散了架,一身水洗过般,哭唧唧着:“你凑表脸,你欺负我。”
他只笑,凑表脸的笑,还一口一口的亲着她雪白的皮肉,就像无数次梦想着把她吃下肚子里去。“真好,小枝,你终于是我的了。”
是么。自己终于是他的了,可他也终于是自己的了。心心念念,桃花燕子和清水江见证过自己多少心事,从做小女孩时候起,到了今天,终于在一起了。
柳枝心和身子都软得一塌糊涂,两只胳膊勉强搭在他背脊上。他身体健壮又精悍,肩背宽厚,健肉贲张,一块块铁板似的。脱了衣服才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十来处伤痕,有的如蚯蚓般隆起,有的坑坑洼洼,汗珠子顺着他深蜜色肌肉的纹理一颗颗的滑下,遇到伤痕就斜斜滚歪了。
所以之前他一直别别扭扭,遮得严严实实的,“小枝,我身子粗糙得很,你别嫌我。”
柳枝渐渐喘匀了气,手指尖缓缓的摸着他的疤痕,这几年他的辛苦和惊险都在这伤痕里面。她声音如蜜糖:“小春哥,以后我来疼你。”
他们小夫妻终于启程离乡,冯金宝还来送了她,跟她说“大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柳叔柳婶的,有什么事情我自当尽力。”
柳枝再装成满不在意也只得刚刚十六岁,背井离乡,亲情断绝,看着码头渐远,人与物都越来越远,狠狠哭了一通。李春自然是千百般开导劝解,誓言发了一路如滔滔江水总算哄得她没那么难过。
柳枝从小坐船去外婆家走亲戚,水路走惯了的,何况大船平稳,她虽不能像李春如履平地般但也自在,倒是小甲和白糖糕晕船。白糖糕这下老实了,柳枝拿个竹篮子装了它放屋里,也不许李春扔它,就见它蜷成一团,要不是尾巴偶尔扑一下,简直不像个活物了,
这篮子和她小时候那个金瓜篮子一模一样,也是生记的,李春特意给她寻了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糖。糖吃完了后她正好用来装白糖糕,可以拎着到外面透透风。
李春偏偏这时拿小鱼去逗白糖糕,看它有气无力喵两声,想吃又抓不到,很是得意。小白糖糕很是粘柳枝,总喜欢坠着她裙角不肯松,有时他一下抱住柳枝时总是冷不丁的“喵呜”一声出来,吓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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