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郁闷得想撞墙,一个柳条亏得有卢溪月这样高雅的人指点、好不容易脱离了“爹说”的阴影,眼下李氏这口气活脱脱就是柔弱版的杨鲁氏嘛!难怪俗话说近墨者黑,只是为什么不是杨秀秀被感染成真·柔·软·萌之妹呢?
“娘,你不知道杨秀秀那人心思不正。”柳枝梗着脖子说着。
李妈拉都拉不动,跌足道:“大姑娘哟大姑娘,你就少说两句吧。”
柳条羞臊得更厉害了,哭得直打嗝。一直扮演隐形人的卢溪月不好不出面,他拦在柳枝面前:“大姑娘你还是离开会吧,你就是要教训妹妹现在也不是时候。再说两句二姑娘只怕会被你激得生病。”
晚上柳条果然发烧了,李氏垂泪,看见端药进来的柳枝恨道:“你不是巴不得你妹妹出事吗?现在你高兴了。”柳枝也十分后悔,只低头任李氏责备,却手脚不停给妹妹喂药擦身。如此和李妈轮流照顾着柳条,待到后半夜试了试妹妹体温已经下去才放心。
回到自己房间天色已经蒙蒙亮,倒枕头上也睡不着,一腔郁闷无处诉说。就连李妈都责备不该对妹妹粗声大气,“大姑娘,我知道你是看杨家人不顺眼,可你不能迁怒到二姑娘身上呀。”迁怒,大概自己确实是迁怒吧。
杨秀秀拿了柳条那签,竟然做起了倒买倒卖。她倒也有几分揣摩别人心思的本领,对那些对千金篮好奇又买不到的女孩子们说随你们高兴给我报酬。就有拿五十文买点心、一角银子打赏的事情出现。
杨秀秀是秀才之女,这事儿在冯娇娇冯金宝看来属于有头脑,但是在世人眼里有失身份。就像女学游春那次柳枝无视挑衅之人的荷包,这要一收下就属于自认为奴,自甘下贱了。
顿时连着千金篮也背上了不好之名,闺秀们纷言羞于为伍,一时之间本供不应求的千金篮竟然再也卖不出去。
千金篮还没卖到多久就出了这事,它的模具和竹篮都是定做的,本钱不小。冯娇娇一怒之下,叫人把目前所有的芳字饼当着众人面丢入清水江喂鱼,空竹篮全部销毁,以洗满香楼之耻。并宣布从此再不卖千金篮,只有单个的芳字玫瑰和果酱甜口饼卖,五天出一炉,一炉五十只;十文一只,认钱不认人,不必再叽叽歪歪。
冯娇娇还特意吩咐凡是卖甜饼的都务必简单粗暴,不需要回答什么“几时出炉”“甜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要比咸的贵这么多”等一切问题。有个伙计在一个丫鬟问多了几声后竟然直接把已经包好的饼又拆开、哗啦啦倒回去,叫买家傻眼,却得到冯娇娇的奖赏。
甜口饼又得到个外号叫着爱买不买饼,比千金篮时还火爆几分。可见贱之一字,人性之一。
本来看满香楼笑话的人都只能牙疼般抽气:冯大老板的千金,就是任性啊。
满香楼这一出奇制胜手段让冯大老板以及子女都名声大噪,甚至于冯娇娇被好几家大户人家看中,认为这媳妇娶进门能撑得住家业。只有螺蛳巷的杨秀才一家沦为笑柄。
杨家一家商量出来的是叫柳枝担下这名头,杨秀秀是帮她背地里加价倒卖千金篮。那本来就是柳条的诗签,主意也是她出的,所以她自己想弄几个钱、演了这一出贼喊做贼。
反正柳枝日后也是嫁入杨家,名声什么的,夫家认可就可以了。比不得秀秀是秀才公的女儿,日后要嫁好人家,杨东云更是未来的秀才,出不得一丝纰漏。
只是此事还需柳枝的配合。杨东云恨倒霉催的自家妹子做出这种丢人之事,要是日后牵扯到自己、县尊认为自己品行也有亏,那可怎么办哪。他本想自己去找柳枝,吃了几个月柳家送来的汤水,虽然也对同学吹嘘“柳姑娘对我自然是情深义重”,但一想起柳枝那双眉竖起、嗔怪发怒的样子脚又有点软。要是大姑娘对着自己哭怎么办?要是、要是她楸着自己、那白嫩小拳头捶打自己,自己可还把持得住?
一番胡思乱想,倒是YY了个尽兴,可最后杨东云还是没胆量去见柳枝。想着卢家表哥那霁月高风般的人物,一定能帮自己把这事圆转回来。
“卢表哥,麻烦你帮我去说一说,要是以后影响我考试可就糟了。”杨东云低声恳求。读书人最怕被说贪鄙爱财,要不怎么会有铜臭这一词。
卢溪月被这一声表哥喊得心里直呼晦气,做这人的表哥真是麻烦无穷。
虽然卢溪月也认为女子要以夫为天,为夫家牺牲一点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面对着柳枝却只张着嘴,说不出口。半响过后,当他一把汗一把羞愧的挤出意思后,柳枝居然没发怒,而是就事论事:“可是娇娇知道不是我。”
“所以这事还得拜托你,你是冯小姐密友,请冯小姐一起遮掩些,挽回些杨姑娘名声也是功德一件。”卢溪月还含蓄提醒,来拜托她的是她日后的丈夫,杨秀秀也是她未来的大姑子。
“杨家一家人又蠢又贪,我为什么要讨好这样的人。”柳大姑娘一点为人媳的自觉都没有。
杨鲁氏倒不在意女儿,杨秀秀已经被她痛打一顿,一怪她连累哥哥,二怪她吃独食,如果早跟自己商量、自己出面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杨鲁氏本想自己出面去找柳枝说这事,被劝住“先礼后兵”。当看到自忖有魅力的儿子灰溜溜回来、得知柳枝竟然无视自己宝贝儿子有可能名声受损,一把心火烧穿天灵盖,脚下生烟的冲向甜水井街去了。
柳条虽然因为生病歇在家里,也有上门探望的同学把这特大八卦告诉她。“哎明玉,那诗签真是你给她的?不是她偷的吧”“明玉你怎么认识这样的人”“不是吧,你姐姐的夫家?你姐姐那么能干吔”礼貌压抑不住好奇,各种问话咕嘟咕嘟直冒泡。
柳条知道后续事件羞得无地自容,本来好得差不多了,又躺下了。而小姑娘正苦着脸在李妈劝说下喝着药时,忽然听到隐约大门传来一阵喧哗,吓得她不由一哆嗦,药液都泼洒到了被子上。
“不害臊的Y妇,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从小就和野男人不清不白的下流娼妇,我家捏了鼻子要了你你该感恩!如何这般黑心肝要坏你夫婿前程?”
“爹娘不教养的货,送把我家做丫头都该磕头感激,我杨家祖上出过举人、世代读书!若不是我家厚道、怎轮到你家女儿做我儿的正头娘子。高攀的小蹄子不知感恩,天上的雷不劈了你、你柳家地下的祖宗也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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