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都不喜欢,自己妹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尤其听到烟色衣衫的话语不多的小妇人姓卢,柳枝本能的就微微皱了眉,听柳条的介绍果然是卢溪月的亲人。
这卢宝珠一路总是不时偷偷觑自己一眼,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好了,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想说什么呢。柳枝本来靠着车厢闭着眼睛的,突然睁眼直接说:“卢娘子,你总是看我,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卢宝珠被直接点出名字来吓了一跳,她哪里经过这种明刀明枪的风格,腾的红了脸,这一点倒是和柳条很像。她声音细细的道:“柳娘子误会了,只是,只是见您和柳姑娘相貌儿有些相似,故而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
柳枝冷笑一声:“是很像,亲姐妹也不过如此的像。谁叫我们是一个祠堂里的呢,共一个祖先,要是不像倒是稀奇了。卢娘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卢宝珠窘迫的摇头,眼里泪光莹莹。张思云虽然很高兴看到卢宝珠吃瘪,但是这柳娘子气焰这么嚣张她却也是不太喜欢的。
她之前从下人的片言只语里收集到的柳娘子只是个乡下妇人,机缘凑巧和流落民间的长公子一起长大并且定了亲、长大后就顺其自然的成了家,广平侯夫妻对她是一百个不满意,预备着要另择佳妇呢。其实看合府上下对她的称呼就知道,如果侯爷已经认下这个儿媳,就应该称呼她为大少奶奶,显然是身份未明就含糊的叫做柳娘子。
这个乡下妇人的底气到底是谁给的啊。张思云脑袋里转着,想着要怎么打听些对自己有用的事情才好。
大慈恩寺是东南第一香火旺处,浮屠如林,高入云霄。那飞檐翘角的大慈恩塔是前朝思宗为纪念故乡在东南道的母后所特意修建的,用了整整十年光景,耗费白银无数,为东南第一名胜。也就是当初李春给柳枝唯一的一封信上说“南泉有个很高的XX”里的XX。
善男信女自然是络绎不绝,柳枝打发了柳条三个去主殿拜拜,自己带着骨灰去后面专供法事的慈悲阁。在走廊碰到了熟人,竟然是冯金宝和李妈。
李妈看见柳枝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大姑娘,听说这里的香火是最灵的,你是应该来拜拜。”
柳枝不好说她是来放骨灰的,只提着包袱默默的让李妈误会自己是来求子的了。杏蕊快生了,李妈过来烧香许愿求生产顺利生个大胖小子。
“张三买的院子跟五爷的院子很近,就隔着两条巷子”李妈拉着柳枝的手说“五爷可是大好人哪,我为他在菩萨面前点了盏灯求菩萨保佑他长命百岁,他对我这老婆子真是没得说的。张三没事做,就跟着五爷跑茶园,一起做茶叶生意,总算是个正经人啦。”
听着李妈说着大家过得顺利柳枝也觉得很欣慰。只是——她抬眼看去,冯金宝站在李妈后面一边深深的看着自己,见到自己眼光看过来收敛了会,上前一步轻声问好“大妹妹安好”。
柳枝却回不出一句平常的“冯五哥好”。她只觉得胳膊上的包裹沉甸甸起来,既没法说娇娇在吕宋的日子也无法说白琳的结局,只唏嘘命运的荒唐。
而且经过小甲的事情以后柳枝变得很敏感,以前她和李妈一样天真烂漫,只觉得“冯五哥真是大好人哪”,可现在看冯金宝的眼光她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概察觉到自己的生疏冯金宝不说话了,默默退了几步,比当初的距离离自己还远上几分。呃,不能不说冯五哥还是一个十分知道分寸的人。
当李妈热情的邀请她去新家里坐坐的时候,柳枝摇摇头:“下次吧李妈,杏蕊生了派人告诉我一声。”说完她又情不自禁看一眼冯金宝。
提前察觉到的冯金宝收回眼光,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她要告辞、就背着手转身看着香炉。柳枝心绪复杂难言离去,她身影消失不见冯金宝才转过身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如此已经是心满意足。
柳枝直到走到慈悲阁下才松了口气,感觉到粘在自己背心上的目光消失了。她捧好骨灰,接引的沙弥出现在楼下,她递给徐大海给的静宁公的名剌,沙弥十分重视,于是很快白琳的骨灰就妥当安置好了。
柳枝用手帕抹了抹罐子,点了香烛,又滴了会眼泪才离开。她给庙里缴了三年的供奉,想必三年之内自己总能够和娇娇联系上。
不过她更是感觉到权利的力量。慈悲阁的供奉可不是什么人都接纳的,有位富商想把自家老太太灵位弄进去享受香火,据说排队排了一年了。可静宁公的名头打出来就畅通无阻。
柳枝却还没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并想到要去找燕侯求助。
燕云正在为这事生气呢。徐大海知道自家老太爷和这前女婿有宿愿,以“你的不高兴就是我高兴了”为剩下的人生目标。好的仆人就会为主人分忧的,于是寻个空子用谦虚的口吻说起表少奶奶在自己帮助下办事去了。
“表少奶奶真是个和气人,一定投我们老太爷的缘。我们老太爷就喜欢这种朴实不造作的人,所以来之前特别要公爷拿封名剌叫小的带来,说万一表少爷表少奶奶处境艰难,可帮助一二。这不果然叫老太爷说中了。”
燕云忍不住的冲去幽兰院,白糖糕被他的杀气一激,喵的一声从李春身上跳下。李春抬起身子看到怒气冲冲的老爹,皱着眉头说:“你到底为什么一天到晚这种跟人过不去的模样?你要是看了生气又何必一再跑来!这不是——”犯贱两个字好歹咽下去了。
燕云咆哮:“你那无知蠢妇以为攀上你外家就无忧了吗?你也是!你到底是姓燕不姓徐!静宁公此番也不过想看我父子失和、笑话我而已。他们对我续弦一事耿耿于怀,可你母亲去世时我不过二十,难不成要为你母亲守一辈子?你母亲遇难一事我也痛悔多年,难道是我希望她出事?你我骨肉至亲,外面的人说起来可不会说什么你独一个好,只会说广平侯府如何、姓燕的一家如何!!!”
李春却是没有家族亲属观念的,他看着激动得脸都扭曲的父亲,轻声问:“所以呢?”
燕云第一次见到儿子这般正经,一反平时的吊儿郎当,不禁怔住。这一停顿连着怒火都歇了几分,他决定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德服人嘛。“所以,你和你那蠢妇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来找我就是,也不用经过太太,太太不省事。”虽然还叫着蠢妇但燕云口气已经十分和缓,而且对自己夫人的评价十分中肯。
“不用去找外人。丢人现眼还不自知。”燕云说完,看到自己那一点就着的儿子难得安静听完自己一篇话,不禁老泪纵横,莫非老天终于让这孽障开窍了?!
“我们干嘛要找你?你认都不认小枝,你是我们的谁啊。”轻描淡写一句话打破了老父亲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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