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吗？”
白语还在问询她。唯恐自个儿做得不好，唐突了她。
“你是大夫，你都说可以了，那就可以了。我们回你的草庐去吧。”
凤傲月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白语特别特比的可爱。
嗯，对了，现在的他，跟以前一模一样。
说来，他在皇宫里自己建了一个草庐。草庐不显眼，但是，这儿已经是他的住所。
“好。月儿，我一定会很小心不伤到你。”
草庐的床榻还有着一些淡淡的草药香，闻着就是让人觉得心神安定。
白语浑身的燥热已经得到了熨贴。
他说：“傲月妹妹，而今，我的内力已经转移给你了近六成。往后，我所有的能力，即就只是医术了。”
他不再怀疑凤傲月对他的在乎和爱。但她却在开始嫌弃自己的没用。
“语哥哥，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法子让你在所有内力尽失之后依然能够重修另外一门更高深的功夫，你会不会很高兴？”
此刻，凤傲月慵懒的靠在床榻边缘，开口和他谈论别的事情。
“当然会高兴。”
“不过，语哥哥啊，想要练成这样的体质，需要服用一味药材。这样的丹药，会让你的身体经过七七四十九次的洗练。这其间，但凡有一个关节放弃，便是……”
凤傲月稍微起了身，然后去将灵丹拿到了白语的面前来：“语哥哥，你要用吗？”
白语到底是夜族的人，听到这儿，便说：“你说的炼化，是便成至灵体质吗？”
凤傲月：“嗯。我和瞑圣，应该算是灵域的人吧。所以我们早晚是需要回灵域的。而我希望我往后人生的每一步，都能够有你相随。”
白语结果了她递过来的至灵丹，旋即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傲月妹妹，你人生的每一步，每一阶段，我都想要全部参与。”
“恩呢。”
大宣五年，九月初。
龙凤寺。
禅香古茶。
一灯大师穿着禅衣袈裟，转动佛珠。
他的面前，是大日如来的黑曜石佛像。
那个佛像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
是了，现下这个佛像四周都仿佛有着淡淡的光晕。
一灯的身后，瞑圣手拿三根香，朝着佛像叩拜行礼。
待到一切的礼仪都完美做完，他开了口：“想不到你居然因祸得福，直接就有了至灵体质。一灯大师，你，应该知道灵域吧。”
瞑圣这人吧，还是很在乎别人本身心底的愿望的。
也就是说，星瞑既然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个禅师，他瞑圣就不会强行的说别人该到凡尘中来。
“贫僧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你放心，贫僧既然已经是出家人，便不会去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施主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请离开，你身上血腥气过重，小心惊扰了佛祖。”
瞑圣自然也就真的起身了，起身之后他说道：“一灯大师，你既然在佛前立下重诺，便要遵守诺言。”
圣主自然明白自己这满身的杀戮实在是不太适合待在寺庙，故而很快就先行离开了。
外头的方丈看见了他，当即上前。
“圣主。”
“走吧。本圣相信一灯不会站在月儿的对立面去。”
就算是不会站在同一战线，也绝不可能会跟她为敌。
而一灯呢？
他只是朝着佛像拜了三拜，旋即说：“弟子愿意终身侍奉佛前，只求她能够一遇腾风起，扶摇千万里。”
他不隐隐约约的，已经知道了很多当年的事情，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灵域这些事情。
但是，就如同他说的这般，他不会去参与那些事情的。绝对，不会……
大宣五年，九月中旬。
凤傲月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怀，手摸到肚子上的时候，已经隐隐能够觉得肉肉的了。
“娘娘，安胎药已经好了，您快喝下吧。”
端药的宫女绝对能够算得上是她的亲信。凤傲月肯定她对自己是衷心耿耿的。
当然，现在的凤傲月对人已经不是单纯的只依靠信任了。她还将宫女的亲人控制了起来的。
“放下吧，本宫过会儿就喝。”
宫女退下去之后，坐在凤傲月旁边的九千岁将汤药端了起来，并且替她稍微的把药吹凉了一些之后才递给她。
“小妖精，你这成日喝这么多的汤药补品，怎么不见长一些肉啊？”
九千岁看着她的脸，觉得她的脸还是瘦瘦的。当然，那肯定是更加精致也就是了。
凤傲月喝了一大口苦得让人皱眉的药，快速的塞了一颗梅子到嘴里：“谁说我没有长肉来着？你摸摸我的肚子。”
“行，本尊摸摸看。”
九千岁还真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的肚子上的确是长了一圈的肉，软软的，和之前那纤细的手感完全不同。
而她的肚子里，还有着一个小生命。
“小妖精，我手底下的人来通报本尊，说你最近动作很大。”
九千岁用来盯着她的从来没有撤过。他跟凤傲月绝对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不管对彼此有多爱，该有的戒心和防备，却是一丁点儿都不会消失。
“嗯，我将我手底下的经营的商铺，药庒，还有一系列的赚银子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而且我还在大规模的收购宝石。”
她不知道大宣的银票在灵域能否使用，但他很清楚，宝石一定可以。
“小妖精，这些当初可都是你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现在为什么要全部……”
凤傲月任由九千岁的手不规矩的从腹部往上移动。
她的身体稍微的颤动了一下。
她说：“我啊，过些日子，必须要去一个地方，然后在那里快速的提升自己，才可以杀了方殃。具体的，我不跟你解释，但你可以去找瞑圣，他会解释给你听。”
九千岁碰了碰她的嘴唇，然后说：“本尊知道了。但是，你得回答本尊一个问题。”
凤傲月：“你问。”
“会带上本尊吗？”
千岁爷非常恶劣的想着，如果她不带着自己一起的话，一会儿就好好的折磨折磨她。哪怕她怀着孩子，也不能够放过她。
“当然会带上你了。不过，千岁爷啊。此一去，便意味着你将放弃这大好河山。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进，没有出。若出，便是褪去一层皮的代价。”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真的要走，那九千岁就再也不是大宣的皇帝。
“安心。本尊这皇帝，也已经当够了。左右，我们现下也立了太子。寻个合适的时候，本尊便退位给他。我们就远走高飞吧。不过再那之前，你可能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九千岁以前想要当皇帝，那是真的想要这江山，想要俯瞰这河山万里。后来一直守在这个位置上，则是想要守护凤傲月。
现在，他守护的人都要走了，他当然是不要这江山了。
“什么事情啊？”凤傲月这会儿也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是想要跟自己的孩子说说话，让这孩子可千万千万不要跟他娘一样学坏了。
“商杀……”
九千岁一直留着商杀没有动呢。甚至商杀都还不知道九千岁已经知道了他是方殃的人呢。
“他？千岁爷，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他？”
说来，现在不止九千岁知道了这个事儿，就连凤傲月都是知道的。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发表意见。但是傲月，本尊希望，你多少还是处理一下。是杀是留，早做打算。”
现如今的商杀多少也算是一个人物，而且这个人自从凤傲月重生之后一直都在的。
“我明日出宫去一趟吧。”
她不是要召见商杀，而是打算自己出宫去见他。
仅仅只是这一点儿，九千岁就差不多已经懂了。
她，是打算把他留下来了。
“行。你若是要出宫，明日得早些回来。”
“嗯。”
次日，九千岁也在安排自己如果离开大宣之后不回来的事情了。
当然了，他希望这个天下，到最后还是姓宣。
所以，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左相的身上。
一旦左相做了太子的忠仆，那么这天下，差不多就稳了。
故而，他很快速的就给自己的儿子定下了太子妃。这个太子妃，就是左相的孙女。
一切，都很圆满。
宫城之外，月阁。
虽说现下白语和凤傲月都不住在这里，但月阁并没有因为此等缘故就变得空荡。
嗯，商杀住进了这里。
此前他虽然搬离过月阁，但是这儿还是有很多东西他都留着的。
他房内用上等人骨做成的笛子摆了一排又一排。
他觉得这儿有些空。
这会儿，青衣敲了门：“公子。”
“进。”
他发现自己跟绝大部分人一样，开始会很精心的选择自己的下人了。也会用人了。
“公子，刚刚传来消息，皇后出宫了。”
“她出宫做什么？瞑圣，白语，九千岁，都在皇宫里，她又怀了身孕，现下老老实实的在后宫中待着才是正理。”
商杀莫名其妙的心慌。
难道……
也许……
“去准备一些吃食吧。再通知一下而今我们留在帝都的暗卫，让他们埋伏在附近吧。”
一会儿，很可能会用得上啊。
“公子，有危险吗？”青衣十分担心商杀的安全问题。
“去安排就是。未必会有危险。但得以防万一。”
他想了想，如果凤傲月真的知道是自己出卖了她，她应当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宫，而是派人把他招进宫里才对。
然……
她是一个人出宫了。
月阁之中，黄叶飘零。院落内的风景，早就不如之前好看。
也是，那些花花草草少了人的打理，自然不可能还有那般好的生机。
“小狐狸，还没有恭喜你。没想到，你真的有孩子了。”
商杀一再提醒自己现在不能够慌。虽然他藏在袖子的里的手已经出汗，但面上却还是只能够保持着镇静。
“这还得谢谢你啊。傻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应该也不会怀上孩子。”
凤傲月一转头，立即就对上了商杀的眼睛。
商杀眼里慌乱异常。
“瞎说什么？我又没有同你在一张榻上睡过，你怀孩子，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你谢错人了。”
他想，她应该还是知道了吧。
“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落入方殃的圈套里的啊。傻傻，我和你之间，虽然没有过命的交情，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出卖我。”
她用很平静的声音叙述这个事实，随手捏着一片黄叶，甚至还镇定的看了看上面的脉络。
“你知道了？”
凤傲月：“嗯。我知道了。但是吧，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有苦衷。毕竟这些年，我们……”
“你打算杀了我吗？”
商杀手里已经拿好了信号弹，一旦凤傲月表现出要伤了他的情况，他就立即通知埋伏在周围的人行动。
“当然不。我今日来，无非是要跟你做一个了结。也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我知道了你的出卖。往后，我再也不会信任你了而已。”
还能够有别的什么？
杀了他？
杀他做什么？每一颗棋子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瞑圣都还没有动要杀了商杀的主意，她急什么。
“原来，如此啊……”
她应：“嗯，就是这样呢。你我既然没了情分。这月阁你一直住着也不太好。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收拾一下，可以离开了。”
说完，她愣是都没有再看一眼这曾经住过的地方。
“好。”
大宣五年，九月末，商杀携青衣离开大宣，行踪不定。
“公子，那皇后娘娘不是都说过了不计较此前的事情了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走？”
这会儿，商杀和青衣正坐在离开的船上。
他说：“因为我实在是很了解小狐狸的为人。她现在虽然没有动手杀了你我。但早晚，她会为了安全起见，对你我出手的。然……现下，我们不能死。”
黑河之水随阴风漫上船沿，周围冷风过境。
此番离开，便再无归期。
皇宫。
瞑阁。
这个阁楼是现在瞑圣住的地方。
他喜欢清静，所以在这个阁楼里，他连一个丫鬟都没有添置。
楼阁高处，他自上而下的俯瞰：“商杀族了？”
“是，圣主。他是从黑河离开的，应该是回魔域了。”
“是该走了。他这个被抛弃的人，重回那片土地，应当会掀开魔域的血雨腥风。”
瞑圣看着现在的天象，心头涌起阵阵感叹。
“圣主，属下还是觉得，不回那个地方去更好。”
“逃不掉的。”
阁楼之下，一身明黄色衣裳的女子正在拾级而上。
她有着惊艳的容貌，温婉的眼神。
她来到他的身边，细语轻喃，缓缓说道：“阿圣，语哥哥和千岁爷都已经服用了至灵丹了。商杀也打开了黑河，只消再等三个月，我们就要回那里去了。”
“月儿，你想回去吗？”
瞑圣心想，如果她不愿意走，那就不走吧。
“不想，因为一回去，又将是无止尽的争斗，可我们必须回去不是吗？你是一方圣主。而我……该是你的后。”
人这一生，本来就有许多生不由己的时候。
瞑圣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说：“傻丫头……”
大宣五年，十月上。
白语头一次感觉痛苦来袭。
至灵丹的炼化，像是剥皮剔骨一样的疼痛。
是啊，要把凡人之躯，改成灵骨，哪儿那么容易。
“语哥哥，还有一个时辰，你忍着，我来助你。”
白语神志都快要恍惚掉了一样。
是了，凤傲月没有说错。在这样痛苦的过程中，有许多人，甚至都可能选择直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样的痛苦。
凤傲月端坐古琴旁，素手拨琴弦，倾注的是自己无穷尽的灵力。
渐渐的，就连她的额头上，也都渗透满了汗水。
她的肚子甚至都疼了起来。
“傲月妹妹，你停下来啊，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能够抗得过去。”
白语已经察觉到了凤傲月的不舒服。
他都是恨不得自己替凤傲月承担痛苦的人，现下怎么会愿意她来替自己承担。
“马上就好了。语哥哥，我们这算有难同当呢。放心，很快的，很快的。”
一个时辰过去，凤傲月晕倒在了琴上。
白语的痛苦过去。
他感觉通体舒畅，全身的血脉仿佛都被换掉，有一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感觉。
周围的一草一木，他仿佛都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波动。
但他并不高兴。因为此刻凤傲月倒下了。
将她抱回皇后殿，他就开始替她诊脉。
这一次炼化，让他的医术变得更为高超。
九千岁看向他：“白语，你该不会是个扫把星吧。”
他骂白语。
毕竟，凤傲月为了白语伤了真的不是一两次了。
“她现在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一会儿就能够醒过来。”
知道九千岁是因为担心凤傲月才这样的，白语并没有跟他计较。
“靠，白语，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想要小妖精有大碍？你让她身体变虚弱，就已经十恶不赦了。”
九千岁原本是想要跟白语好好相处的，现在却是连这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也无心让她这样。可那个时候，她想要帮我炼化筋骨，才成了这个样子的。”
此刻九千岁就像是后院中凶狠善妒的当家主母，而白语则是那纯情的好欺的妾侍。
躺在榻上的凤傲月觉得有趣极了，所以，她原本已经醒来了，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等本尊到了需要突破的关口，本尊绝对不会让小妖精知道本尊在哪儿。”
哪怕是自己会痛苦数倍，他也愿意这么做。唯有如此，才可让她更加安康。
“千岁爷，你最好不要那么做。你需要炼化的时候不在我跟前，我放心不下。”
凤傲月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两个人了。千万不要避开她自己承受苦难。
听见凤傲月的声音，九千岁连忙到她身边：“小妖精，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好好照顾自己，别的事情，你来参合什么？”
“千岁爷，你这脾气还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九千岁看了看白语，然后说：“白公子，你今天霸占了小妖精一整天，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虽然不至于闹大矛盾，吃点儿小醋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好，我先走了。有什么，让人到草庐来找我就行了。”
他刚刚只顾着关心凤傲月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去感受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的波动。这会儿，正好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好好感受运用一下。
白语走了之后，凤傲月用手戳了戳九千岁的脸：“他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有什么差别？你何必非要把他赶走？嗯？”
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还是软软的。很甜，很好听。
“他害得你晕倒了，本尊就是不想要见到他，有问题？”
“孩子气。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叫你干爹，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该叫你干爷爷了。都快要当爷爷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点，嗯？”
这么一连串的分析下来，九千岁果然是老了啊。
九千岁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也上了年纪了啊。
“本尊要那么成熟做什么。而且，本尊刚刚让白语离开，也不纯粹是小孩子气。有他在，有些事情，的确是很不方便做啊。”
凤傲月：“你打个比方。”
“比方说，这样。”
九千岁掀开她的被窝躺了上去。
被窝里暖烘烘的。
“我还很虚弱，不要耍流氓。你若是乱来，我可要真的生气了。”
“小妖精，本尊不乱来，就是想要吃点儿豆腐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还跟白语滚过好几次。但你自打怀孕以来。却没有跟本尊那啥过一次。”
这种憋屈的事情，他都不想要说出来。
他现在还是一国皇帝呢。想要做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事情还不行？
“千岁爷……你这……”
九千岁还真的吃起了豆腐来。
因为他的动作，凤傲月原本还显得有些卡白的脸色，倒有了一些红晕。
肌肤相贴的瞬间，她说：“千岁爷，我不让你只吃豆腐了，准许你吃肉。”
九千岁一脸得逞的笑：“你不是说你还虚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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