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嫣的法子实行后,一连几日,城内没有增加新的感染瘟疫者。可是感染瘟疫的人用药之后,却丝毫不见好转。
这天一早雪嫣刚刚起床,还没顾上吃早饭,城南负责熬药的那位百户便一脸焦急的冲进了驿站。
“可是出了何事?”在院门口正巧与他撞个满怀的赵宸轩,拦住神色匆忙的百户问道。
“将军,昨晚,那些病人病情便恶化了,今早有几个已经撑不住死了。太医没了法子,让我赶紧来请赵小姐前去看看。”明明是二月里的天气,军士额头上却有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
雪嫣听到声音刚出门口,听到这话,什么都顾不得,急忙提起裙子冲出门便往城南的疫病区跑。
一连几日雪嫣都是不安的,疫情虽没有再蔓延,可是也没有真正的好转,这才是最可怕的。雪嫣最怕病毒有了耐药性,这样的情况在古代基本就是束手无策了。如今疫情的恶化,其实也算意料之中,可是却依然打了雪嫣一个措手不及。
雪嫣到了城南时看着一具具从屋里抬出来的尸身,雪嫣感觉心被人重重捶了一拳,闷闷的疼。雪嫣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的走进院子,到处乱作一团。
几个太医忙着施针,灌药,院中的药炉子冒着,可是军士却不在,而是忙前忙后的跟着太医帮忙。雪嫣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脚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雪嫣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摔在地上。
身后一只温热的手默默扶住雪嫣摇摇欲坠的身子,雪嫣回头看是哥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句简单的话,雪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雪嫣闭着眼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赵宸轩就这么陪着她。雪嫣猛的站起身来,擦干眼泪,便往屋里冲。
“刘太医病人都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用的什么方子,都具体跟我说下。”雪嫣红着眼睛,下颌还有没擦去的泪滴,努力镇定的说着。
“昨个傍晚,有个别的病人又开始高热,到了三更大部分病人都烧起来了。加大了药剂还是没有用。今早有几个没救过来已经去了,还有几个也是……”刘太医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语气里的颓唐和绝望让雪嫣心里更难受了。
“在原来的方子里加知母八钱、苦参八钱、连翘六钱。继续沿用这个方子,每日在屋里多燃两次药丸,严密消毒。”雪嫣努力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些的说道。
雪嫣交代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君慕寒和赵宸轩站在院子外头焦急的等着。见雪嫣神色低迷的走出来,赵宸轩连忙上前问道:“如何了?”
“哥你帮我收拾东西,我要住过来了,病情的恶化程度超过了我的预计。再不想出有效的方子,咱们就真得跟着这奉宁城共存亡了。”雪嫣长长叹了口气,眼睛红红的却依然不让眼泪落下来。
赵宸轩有些放心不下妹妹,可还是郑重的看了一眼君慕寒,才扭头回了驿站。
赵宸轩走后,雪嫣强撑着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君慕寒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伸手搭在雪嫣的肩膀上,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终究还是做错了。”雪嫣低迷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鼻音,君慕寒知道她哭了,便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其实已经救了很多人了。今天的事也超出了你的预计不是吗?你要相信你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治好他们的。”
“我就是太相信我自己了,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学了几天医术,就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神医了。可是不是那样的,我错了,我错了。”雪嫣的声音带着懊悔和绝望,让人跟着难受。
“我师父待我向来宽和,倒是我师母对我格外严厉些。只有一次我师父对我发了脾气,罚我一晚上抄完所有的《黄帝内经》。我抄了一晚上,都没抄完。手指头都肿了。”雪嫣回忆起那段过去,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他没跟我说话只给我写了一个仁字便离开了。后来好多天我才鼓起勇气问他为什么生气。”雪嫣无奈的笑笑。
“他说一个医者最重要的便是仁心仁术,本事再大也不能太自信,没有人可以保证一定可以救活手里的病人。而你一旦太自信,甚至有可能延误了病情。我这才明白他气得是我那日跟病人说,别担心我师父肯定能治好你的。”雪嫣说着说着眼里的泪便止不住了。
“我太自负了,我或许根本就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医好这次瘟疫,或许让其他太医来治会更好。我的自负可能是害死这些人最直接的原因,我大错特错了。”雪嫣的眼泪很快打湿了脚下的那片地。
“你做的每个决定有错吗?你的方子出错了吗?从瘟疫开始你的每个决定都是对奉宁城最有力的。你不能因为病情恶化就妄自菲薄,你的信心都没了,这灾民还指望谁啊。”君慕寒拉过赵雪嫣面对面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雪嫣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低声嘟囔道:“我救不了他们了。”
“你这样,是你师父愿意看到的吗?这些灾民没了你,你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治好他们。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你身后是你哥哥和我,还有这全城百姓啊。”君慕寒紧紧握着赵雪嫣的肩膀语气坚定的鼓励道。
雪嫣终于抬起头红着脸看着眼前全心信任自己的君慕寒,点了点头。君慕寒终于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雪嫣的肩膀。
之后一连几日,雪嫣白日照料病人,晚上研究药剂和医书。一连几日雪嫣不眠不休,本就瘦弱的小脸更加消瘦和苍白,可是雪嫣仍旧只是改良了原来的方子,对于治愈瘟疫,仍旧没有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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