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实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林夕装作无辜，转而与四皇子说道：“敢问四皇子，正室与妾室，谁为大？座序又该如何安排？”

　　四皇子思忖一番，与在座的其他客人探讨道：“不知各位有何见解？”

　　他未表态，却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坐在洛盟渊后面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俯身道：“草民以为，古今往来，正室为妻，自然比妾室要尊贵，不论得宠与否，于正式场合，必须按序入座。”

　　“洛少爷偏宠二夫人人尽皆知，大夫人贤惠，早些年就无怨将属于她的位子让给了二夫人，得此体贴之妻，实则大幸！”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紧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话语间将宁晨夸了一通。

　　洛盟渊见情况不妙，朝着柳贝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坐下，随后探究地看向四皇子，暗忖道，四皇子鲜少管这些，怎得今日有这雅兴了？

　　“二位这么说，倒是数落民妇不懂礼数了么？”柳贝玉越听越生气，收到了洛盟渊的暗示，傲气地甩脸斜瞪着宁晨和林夕，哼得一声坐下来，眼下那些人说这些还是好听的，她若还不识相点，恐怕连她出生低微却一夜间野鸡变凤凰的陈年旧事都要被挖出来了。

　　气氛因她有些冷意，林夕走回自己的座位，得意地盯着柳贝玉的后背挑眉，第一步成功，柳贝玉，今天我便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惊喜！

　　“说起这妻妾之礼，我倒从未切身体会过，饶是几个皇兄，后院里见天吵得鸡飞狗跳，着实头疼，”四皇子打着圆场，直接翻过了这一页。

　　正此时，顾思成领着两三个客人进来，招呼他们在后面坐下，便走到四皇子左侧坐下，举起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缓缓，敲鼓弦乐应声而起，优雅的曲调飘荡在整个大厅，随后，六个蓝衣舞娘拥簇着一个着大红舞衣的女子小碎步跑到大厅中央，造好势，只听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舞娘们随音乐摆姿弄舞，翩翩如蝶。

　　林夕将身子探向柳贝玉，指着红衣舞娘笑嘻嘻说道：“姐姐你看，那个红衣舞女长得可真好看。”

　　柳贝玉用余光蔑视了她一番，捻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林夕“好意”地为柳贝玉添满了酒，继续笑说道：“姐姐何必与我计较，刚刚的事，妹妹我给你赔礼了还不成么。”

　　柳贝玉依旧是蔑视的目光，将刚刚窝在心中的闲气一并寄托在酒里，又是一仰头，干杯！

　　洛盟渊哪里有心思看节目，自从进了这大厅，他就感觉到林夕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从她主动挑衅玉儿到现在为玉儿赔笑斟酒，前后转变太大，不得不让人怀疑她肚子里一定憋了什么坏主意。

　　注意到洛盟渊的目光停留在左边那一个不停斟酒一个不停喝酒的二人身上，宁晨端起手前的酒壶，欠身为洛盟渊斟酒，小声说道：“相公不必担心，林夕做事素来不讲规律，这会子怕是闷了，找妹妹寻乐呢！今儿四皇子在这，相公还是先以大局为重，不如趁此机会先于四皇子敲定今年进贡之事，其他事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你且好生看着她们，玉儿不胜酒力，你多提醒她些，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惹出什么岔子，影响了我争取进贡资格之事，”洛盟渊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们一眼，林夕一昧点头哈腰赔着笑脸，柳贝玉一如既往板着一张黑脸，不过不同刚刚，她已停止进酒。

　　心想着，只要玉儿坚定了不理她，他今儿拿下进贡资格就不是问题了！

　　一曲终了，洛盟渊趁机与四皇子说道：“四皇子，眼看不过十天便是甄选为宫里进贡丝绸的布坊了，不知今年甄选可有何变动？”

　　正与顾思成把酒言欢的四皇子将酒杯对向洛盟渊，风度联翩道：“洛兄还真是心急呢，我还没喝出了意思来，你便关心起进贡的事了。”

　　“四皇子说笑了，到了这个节骨眼，恐怕洛兄并不是第一个问起进贡之事的掌柜了吧，”顾思成笑着为洛盟渊解围，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林夕那里，宁晨侧过头与柳贝玉小声说话，柳贝玉竟回瞪她一眼，末了又开始端酒杯喝酒了。

　　林夕倍儿勤快地为柳贝玉倒酒，喝吧喝吧，喝得不省人事才好呢！

　　宁晨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拿起方巾轻点唇角，露出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柳贝玉啊柳贝玉，你素来喜欢与我对着干，我让你少喝点，你便要多喝点，这可怨不得我了……

　　“今年进贡之事倒是有些棘手，”四皇子放下了酒杯，刚好这厅里有几家想拿下进贡资格的掌柜，索性开诚布公说道：“去年的事我想大家还未忘却吧，那件事传到了父皇耳里，父皇当时下令鉴于那件事的影响，今年的甄选，要给林家布坊一个特殊对待，这个特殊对待我不说，大家也都能猜到吧？”

　　“林家布坊？”几个掌柜说着纷纷将目光投向热衷于为柳贝玉斟酒的林夕，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射在自己身上，林夕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抱着酒壶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唯有一双机灵的狐媚眼打量四处。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她了？难道她对柳贝玉太过热情了？显然没有听到四皇子说的林家布坊，她还以为是自己太勤快猜吸引来那么多目光呢。

　　“皇上亲自下令？那我们岂不是没戏唱了？”窸窣的议论声随即散播开来，从四面八方传进了林夕的耳朵里：“就是，别说我们了，有这么个前提，我看呀，洛家布坊想获取进贡资格？难了！”

　　林夕的眼珠子移向后面说话人的方向，想多听一些内幕，没想到这个人说到关键时刻就打住了，真是吊人胃口！

　　“你可真是个害人不浅的狐狸精啊！”柳贝玉端起酒杯凑在嘴边，意有所指地盯着林夕，眼睛里散漫出无尽的嘲讽。

　　林夕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说道：“又关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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