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

　　齐尔纳闷，这梅大小姐和主子是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啊！

　　“齐尔再借我用两天。”

　　把玩信物的手一顿，齐润之发现，他是喜欢极了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他们之间不分你我一样亲密。

　　“好。”他不着痕迹地弯弯性感的唇。

　　反倒是梅雪霁有些不自在，要是问他们怎么忽然熟悉到接触对方底牌的地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那天被他瞧见了她哭的样子……

　　知悉了母亲林氏的死可能和婉嬷嬷有关，梅雪霁一夜没睡，她对这个结果感到心寒。这熟悉的乳娘一样的人啊，怎么会害死了母亲？

　　她早已记不起母亲的模样，隐约记得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尽管身体不好，可总是笑着，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婉嬷嬷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她怎么忍心？母亲待他们母子那般好，就只是为了那个龌龊的念头，她就如此……

　　倚着窗，清冷的月光撒在梅雪霁的脸上，两滴清泪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流下，是的，只有两滴。

　　齐润之本就是趁着夜深人静，想来书阁静一静，却被那两滴晶莹的泪珠惊得半天回不过神儿。他不知道她无声的、两滴泪的哭泣为何让他觉得十分心疼，不知道怎么就印在了心底。

　　“你……”他张张口。

　　梅雪霁侧过脸，不偏不倚，正好让他将那两滴泪珠看得更清楚，“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没睡？别……哭了。”本来他心绪繁杂，想来书阁找一丝慰藉，却先慰藉了别人。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安慰母亲薛融以外的第一个女子，感觉很特别。

　　“嗯。”梅雪霁不语，当真没有再流泪。

　　齐润之看着瞬间平静的心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没进书阁呢！

　　他见过很多人哭，也见过很多女子哭，见过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唯美的，见过市井女子痛哭流涕的样子，也见压抑着声音默默流泪的，唯有她，是这样哭的。不见一丝其他的情绪，倏地就坠落两颗泪滴。哭得措不及防，收得让人心疼。

　　两人相对无言，没去擦拭的两滴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干涸了。

　　“借个人。”梅雪霁突然开口。

　　“谁？”

　　“轻功好就行。”

　　“好。”

　　“你需要我做什么？”

　　齐润之蹙眉，他能需要她做什么！

　　“不必。”

　　“嗯。”

　　那一夜，梅雪霁没睡，齐润之也没睡。

　　“齐尔，这个，要婉嬷嬷明早一睁眼就看到。”

　　梅雪霁又拿出那颗漂亮的药果，齐尔双手接过，“好的，大小姐。”

　　“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嘿嘿……”为以后的主母做事，他有什么辛苦的！齐尔早已把梅雪霁看为焱王府的世子妃，哪里会叫一声苦。

　　齐润之忽然觉得齐尔有些碍眼，“退下。”

　　“主子，我……我今晚还倒夜香吗？”齐尔讨好地看向齐润之。

　　倒夜香？焱王府一个倒夜香的就有这样的身手，果然高手如云。梅雪霁心想。

　　“滚！”

　　“主子，我这就滚！这就滚！”看吧，跟着未来主母，果然有肉吃！齐尔乐呵呵地揣好药果，一闪身不见了。

　　齐润之复躺回软塌，在书阁，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也不觉得无趣。

　　“咔嚓！”

　　齐润之抬眼看去，不知梅雪霁在哪里侍弄两下，那两排大书架竟忽然反转过来，背后还有一排书架，密密麻麻的放着些书籍。

　　白净的小手掠过书架，抽出一本，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书架又恢复了原样。

　　“给你。”

　　梅雪霁将书递过去，齐润之疑惑地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坐直了身子。

　　他以为只是给他娘的公子季的话本子，谁能想到竟是……

　　“你怎么会有……”

　　“阿焕的病，是他一手造成的吧！”

　　齐润之垂下眸子，遮挡住骇人的仇恨，“阿焕和你说了？”

　　“嗯。”

　　“谢了。”

　　“不用，不知道多少对你有用，后续还有新的情报。”

　　“你……哪里得来的？”这本情报绝非一日两日弄得到的，甚至有些他都不知道的，里面也一一记载得十分详细。

　　“书架上拿的。”

　　齐润之：“……”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梅雪霁了，她原来也会讲这样的冷笑话。

　　知晓她不愿意说，齐润之也就不再追问，这本情报，足够他忙一段时间了。

　　“齐尔送给你。”

　　“不用，就借两日。家里有倒夜香的。”其实她也不是收手底下无人，只是图个方便罢了，有些底牌还是留着关键时刻用比较好。

　　“呵呵……好。”

　　屋顶的齐尔：“……”有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什么叫做不缺倒夜香的，难道他齐卫数一数二的高手就只能当个倒夜香的？还被嫌弃！

　　﹉

　　夜里，婉嬷嬷有些心神不定，她总能想起那颗果子。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巧合……”她裹紧了被子，不断催眠着自己。

　　翌日。

　　婉嬷嬷睁开眼，一夜安眠，看见头顶那绣着繁花的帷帐，想起昨晚的美梦，她不禁有些羞涩。

　　伸手一摸，果然，屁股底下的褥子有些湿濡了。

　　她酡红了脸，起身收拾床铺。三十有余的妇人了，儿子都十一岁了，竟还做那样羞人的梦……

　　“啊——”

　　枕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漂亮的果子，晶莹剔透，印着婉嬷嬷吓得抱紧被子不断往后退的惊恐模样。

　　“是谁？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婉嬷嬷开始向着屋里大喊，拿着枕头做武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这果子放在这里？你出来！出来——”

　　“嬷嬷，嬷嬷？你还好吗？”

　　门口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婉嬷嬷渐渐镇定下来，床铺上凌乱不堪，那颗药果早已不知被她扫到了何处。

　　“无、无事，有只耗子。”

　　“嬷嬷，那小兰这就去府库里支些耗子药来。”小兰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总觉得不像是因为耗子。

　　“好，你去吧！多拿些来，在小姐屋里也放些。”

　　“是。”

　　门口的脚步声渐远，婉嬷嬷跳下床，将被褥捡起，寻找那颗果子的踪迹，哪里都没有，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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