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分班考核，整个学院的教室几乎都用来安排黄字院的学生，其它三个院的学生自然也是有任务的，有的负责试卷的发放与收取，有的负责协助夫子审阅试卷，还有的负责考试现场的考场纪律。

　　天子院负责的，正是考场纪律，梅雪霁和齐灵雨负责同一间考场，正是刘茯所在的那一间。

　　教室里有二十五人，单人单座，教室里极静，只有纸笔相碰的摩擦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齐灵雨是个坐不住的，在教室来回走动，背着手，倒有几分夫子的样子。

　　这一场考试，是历史，是刘茯的弱项。眼看着身边的人都陆续翻到了下一页，刘茯不免有些着急了。

　　课本就在抽屉里，她甚至记得这个问题在书本的哪一页的哪个地方，可是就是记不得答案是什么。

　　就一眼，只要一眼就好了！

　　刘茯小心地挪动身子，好方便自己能拉开抽屉，齐灵雨不时地从身边路过，她紧张地心跳都要出来了！

　　梅雪霁安静地坐在最前面，下方的一切一览无余，包括刘茯的小动作。她看看桌上的刻漏，时间还有一半，刘茯到底有没有胆子作弊呢？她已经给她时机了呢！

　　刘茯一手握着毛笔，一手小心地配合着大腿一点一点地打开了抽屉。这时候，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胸部发育得比较早了，抽屉小，她只需要微微弯腰，胸部就能将抽屉遮个严严实实。

　　“别做小动作！”齐灵雨忽然出声，“学姐可什么都看得见！”

　　刘茯脊背僵直，连忙翻了卷子，挑后面简单地先做。

　　齐灵雨在后面向梅雪霁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她其实就是吓唬吓唬这些小孩子，监考真的很无聊啊，要是真的有人作弊也蛮好的啊！

　　“还有三刻的时间，大家抓紧时间，钟声一响，就请放下笔不要动！”

　　齐灵雨一路走过去，看见有些学生空白一半的卷子直摇头，现在的孩子真的不爱学习啊，哪一年发生过什么大事都不知道！

　　“别东张西望！”

　　齐灵雨时不时地提点好像说的就是她自己一样，刘茯忍不住想。可是她不敢回头，她怕齐灵雨就站在她身后！

　　梅雪霁忽然向齐灵雨招招手，齐灵雨便走上前，和她一起出现在学生们的视线里。

　　“雪霁，怎么了？”她小声道。

　　“无事，坐着休息一下吧！”

　　齐灵雨点点头，她是站得有些久了。

　　刻漏一点点变少，有的学生懊悔，一脸灰败，有的成竹在胸，已经做好了交卷的准备。刘茯的额头直冒汗，她已经碰到了历史书，马上就能打开了！

　　梅雪霁勾勾唇，轻轻走下去。

　　终于翻开了书，刘茯看一眼讲台上巡视四周的两位学姐，内心一阵庆幸。借着胸口和书桌之间的缝隙，她顺利抄到了好几个不知道的题目，真暗自高兴有把握进甲班，桌上却笼罩上一层阴影。

　　“吧嗒！”

　　她不敢抬头，只是挺挺胸，将拉开的抽屉掩饰好。

　　“学妹，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要我动手？”

　　教室里的大多数目光都集中过来，每年每次考核总有人作弊，这一点儿都不稀奇。只是，他们想看看这是哪家小姐，以后还是远离她为妙。

　　齐灵雨也走过来，“雪霁，怎么了？”

　　“作弊。”

　　“啊？”

　　齐灵雨歪头看看，果然见抽屉被打开了，她不知什么事怜香惜玉，给人留面子，一把拉开刘茯，将她的作弊行为公之于众。

　　“啧……书都打开了！”

　　“这女子是谁啊，好没脸！”

　　学生们垫着脚去看刘茯的抽屉，果然作弊行为已经坐实。

　　“学、学姐，我没看见，才、才打开书……请你们饶我一次吧！”

　　刘茯抬起头，露出两只通红的眼睛，像只红眼的小兔子。她知道，若是被上报学院，她作弊就会被整个书院知道，处罚是少不了的，可是，名誉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若想跻身上流社会，没有一个好名声，她如何谋得一个好亲事！如何翻身做贵妇人，甚至是妃子！

　　“你如何证明自己没看？”齐灵雨挑眉，“学妹，还是请你自觉些，自己出去吧！”

　　“学姐，我真的没来得及看，我……我就只有一道问题不会才想看一眼的！”刘茯咬咬唇，“学姐也无法证明我抄了答案啊！”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齐灵雨本来还好言相劝，这下也被气到了，“呵，这位同学，自己抄没抄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我、我没抄！”

　　倔强又可怜的模样教一些男学生觉得怜惜，或许人家真的还没来及抄呢？

　　“无需证明你是否抄了答案，只要你打开了书，就是作弊！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同学，请你收拾自己的东西，出去！”

　　梅雪霁话一出，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表示深有同感，大家做的都是相同的卷子，却有人抄袭答案，这对他们这几日的挑灯夜战下的苦功夫不公平！

　　“喂，作弊的，请你出去！”

　　“就是，不管你抄没抄得到，都是作弊，请你自行找夫子认错！”

　　“喂，快滚出去，我们还没做完题目呢！”

　　刘茯低着头，仿佛又千万斤重，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我、我真的没抄……呜呜……我这就出去……对不起，呜呜……”

　　她捂着脸一路狂奔，遗忘别人没有认出她的脸。

　　“刘茯。”梅雪霁拿起卷子，轻声念到，保证教室的每个人都听得到，“可惜了这好名字。”

　　考场里恢复了安静，学生们奋笔疾书，抓紧最后的一点一滴时间。

　　“咚——咚——咚——”

　　钟声敲响三下，所有考生起立，静静等待监考学长姐来验收卷子。

　　梅雪霁和齐灵雨一人负责一边，很快收齐了卷子，“大家可以出去了。”

　　考生们这才从位子上下来，或议论卷子上的考试内容，或议论刚刚作弊的刘茯。

　　无数次听见刘茯的名字，梅雪霁便是很欣慰。刘茯到底没有辜负她对她的期望，一举成名，刘茯，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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