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299.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精致的龙头里升起袅袅的熏香。
齐邦彦身着龙袍,正坐于龙案之后,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民女梅雪霁,参见皇上。”
梅雪霁并未行跪拜大礼,德公公本想提醒她,却被齐邦彦制止。
“梅雪霁。”
“正是民女。”
齐邦彦仔细打量梅雪霁,一直听说她的名字,却至今才见一面,还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梅雪霁今日依旧一身淡蓝云锦,头上只有一根简单的梅花簪,再无多余的装饰,齐邦彦暗叹,阿润眼光不错,此女不凡,就是身份低了些。
“德公公,给梅姑娘赐座。”
“是,陛下。”
在御书房能被赐座的人,德公公想了想,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除了焱世子,好像没有几个人了,现在么,算上梅姑娘一个,年轻姑娘里她还是有一份有此殊荣。
如此殊荣搁在谁身上,都要激动得不知所措吧,更何况是梅姑娘如此年轻的人,还是个姑娘。但是,梅雪霁就像习以为常似的,坐下,喝茶,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闲暇之余,梅雪霁开始寻小金的影子,嗯……是该炖汤了!
只见小金围着龙案上的玉玺直转,卯足了力气想带走它。
“它好像对朕的玉玺很感兴趣。”齐邦彦看了一眼小金,他自然识得这个小鸟儿,以前和润之一起来过宫里,每次来,宫里总要丢些东西。
虽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可牵扯到敏感的皇位问题,任谁都得思量再三才敢回答吧。
梅雪霁却浑然不觉有什么,随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鸟儿亦然。”
人人皆爱美好的事物,鸟儿亦然,再贵重的玉玺在鸟儿眼里只是一件好看的玩意儿,仅此而已。梅雪霁的轻描淡写,将齐邦彦的有意试探轻轻驳回,还不伤他的面子,甚得齐邦彦的心。
他忽然笑了,但是看见龙案上的信封,笑意瞬间没有了。
“这里面写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知?”
“民女手底下有一群爱打探消息的小人物,皇上想必是清楚的。”
齐邦彦挑眉,这也瞒不住她?
当一人专注一件事,且能专精这件事,在这件事上面,谁也比不上他,梅雪霁手底下的这群小人物就是如此。
他们的确都是些小人物,可能是个不起眼的孩子,也可能是万人嫌的掏粪工,可能会飞檐走壁武功高超,也可能弱不禁风是个药罐子,但是他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打探消息!其它所有的优点、缺点、长处和短处都只为了打探消息而服务,那么,即便皇上手底下的人各个身怀绝技,即便皇上是天底下最有权利的人,他所能知道的,也是很有限的。
消息就只是消息而已,要用嘴巴去问,用耳朵去听,有钱有权有势又能如何呢?齐邦彦查到梅雪霁的时候,她手底下的人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按照梅雪霁的意思,一切照常,不必掩饰。
“梅姑娘倒是坦诚。”
“谢皇上。”
齐邦彦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在和齐润之说话,他们两个人的说话方式总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
“这个曹先生是……”
“那便是焱世子的人吧。”梅雪霁道。既然皇上不知道,那么这人便不是他的人,另外,那个曹先生的行动不仅都在帮他们,而且总能帮到恰到好处,一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哪里还有巧合呢!那么,就只能说明他是替人办事,既然不是皇上,那就只能是焱世子了。
“曹先生给范伯庸提了刺杀皇上一计,计划已出,不过范伯庸疑心病重,限制了全府上下的进出,曹先生的自由受限,因此他无法将消息传出。”
“这就算是梅姑娘救了朕一命。”齐邦彦想起信中严密的刺杀计划,方觉后怕。
“民女和五公主殿下、焱世子是朋友,举手之劳。”
这话听着像是自谦之词,实则不然,梅雪霁根本就不谦虚,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改写了历史,就只是不想某些人过得舒坦罢了!
“如此看来,是朕沾了他们两个的光了!”齐邦彦微笑,“那要不要朕赏赐他们两个?”
梅雪霁想了想,齐润之好像还真不缺什么,倒是灵雨……
“请皇上给灵雨一道圣旨,三年之内,她有为自己挑选驸马的自由。”
“三年之内?”齐邦彦想了想三年后有什么特别,三年后只有小五满十七而已,为什么是十七之后就不行了呢?
“是。”
“朕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梅雪霁沉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就是不想齐灵雨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远走他乡而已。
“朕知道了。”齐邦彦对女儿有此等朋友觉得欣慰,这个女儿一向是他最为疼爱的,向来胆大爱闹,如今看来,他也不必总为她担心了,“德公公?”
“老奴在。”
“拿圣旨来,朕亲笔给小五写一道圣旨!”
“是,皇上!”
德公公取来圣旨,仔细铺展,研好了磨,这是他第一次见皇上自己写圣旨,以前都是由文官来做的。
挥毫泼墨,圣旨一蹴而就。齐邦彦越看越觉得满意。
“梅姑娘看看,可觉得满意?”
德公公小心地捧着圣旨给梅雪霁瞧,粗粗一眼,梅雪霁只看到了两个字,“此生”,竟是给齐灵雨终生婚配自由的权利!
“皇上是慈父。”
“德公公,去宣圣旨吧。”
“是。”
齐邦彦忽然明白了众人喜爱梅雪霁的原因,大约是她会让每个人都觉得舒适和轻松吧!见到她之前,他还觉得一筹莫展,见面不过几句话,似乎那些生死危急的事情都变成了可以轻松化险为夷的小事。
“不为润之求什么?”
梅雪霁喝口茶,“焱世子不缺什么。”
“他似乎还缺一个世子妃。”
“终身大事,雪霁不敢插手。”
“小五的也是终身大事。”
“焱世子本就婚配自由,皇上怎舍得委屈他?”
齐邦彦笑了,梅雪霁看得很通透,只是她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呢?不过,这些好像不是他要考虑的,还是润之自己努力吧。
“刺杀一事,雪霁有何看法?”
从“梅姑娘”到“雪霁”称呼的变化,不仅让宫人们的台服更加谦卑,也让梅雪霁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
“雪霁只是送信,皇上手底下能人异士多,想必早有对策。若是有需要,雪霁手底下的小人物也可借皇上和焱世子拆迁两日,管吃管住即可。”
“哈哈哈哈……好!”
御书房外捧着圣旨的齐灵雨还沉浸在这巨大的惊喜之中,书房里迸发出的洪亮的笑声又让她一惊,手里的圣旨差点儿没掉到地上去,父皇竟然这么开心?不说最近朝中局势紧张吗?
德公公看了一眼御书房禁闭的房门,莞尔道,“梅姑娘很得皇上欢心。”
嗯,得父皇欢心。
嗯?得父皇欢心?!
齐灵雨忽然有个惊悚的念头,父皇该不会纳雪霁为妃吧!?不不不,冷静一下,父皇还知道润哥哥是心仪雪霁的。
“那个……德公公,父皇知晓润哥哥心仪雪霁吗?”齐灵雨小心试探道。
“这是自然,皇上一直关注着焱世子的婚事呢,早就听说太后和焱王妃都中意梅姑娘呢!依老奴看啊,如今梅姑娘过了皇上这一关,焱世子妃的位置怕是没跑了!”
那就太好了!齐灵雨彻底松了一口气,也为自己天马行空的瞎想而感到好笑,真是公子季的言情故事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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