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书院从今日起开始正式上课，每日辰时第一节课，午时下学，选修课程每天下午安排一科，时间是未时起，维持一个时辰。

　　梅蓁蓁又在埋怨红衣的时刻里，匆匆忙忙起了床。

　　“姐姐，早安！”

　　梅雪霁早已用了早饭，见她穿着黄字院嫩黄的学士服并无差错，点点头，“在车上用饭吧！”

　　梅蓁蓁苦着脸，跟上梅雪霁的脚步。都怪她晚上看话本子太入迷，这才起晚了！姐姐定是生气了……

　　红衣把梅蓁蓁的书包交给红叶，自己回了梅心苑。书院里不许带丫头、小厮，她自然不必跟着去，红叶会跟着马车去，再坐马车回来。

　　马车里气氛过分安静，梅雪霁执一本书，目不斜视。

　　梅蓁蓁小口小口地咬食芙蓉卷，索然无味。

　　“姐姐，蓁蓁错了……以后我一定会早早起床的……”

　　梅雪霁不理，梅蓁蓁欲哭无泪，红叶倒是清楚，大小姐并未生气，只是想给二小姐一个警告罢了。她刚张口，梅雪霁睇她一眼。红叶立马眼观鼻口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林伯，走快一点吧！”梅蓁蓁隔着帘子道，她不想姐姐迟到。

　　“好嘞，大小姐、二小姐坐稳！”

　　林伯响亮地抽几鞭子，事实上却是毫无力度，他是个老车夫，熟知京城的大街小巷，大小姐说了，让他在卯时末再赶到书院门口，所以二小姐说的，他只能在表面上做功夫，脚程是快了，不过却多走了两条街。

　　卯时末，林伯正正好赶到将马车停下。

　　“吁——大小姐，二小姐，书院到了。”

　　“红叶几时了？”

　　“回二小姐，还有一炷香便辰时了！”

　　“啊——”梅蓁蓁惊叫一声，来不及等红叶拿小杌子，便自行跳下了车。

　　“二小姐——小心……”红叶吓了一跳，二小姐还没车辕高呢！她看看梅雪霁，不紧不慢，不禁在心里偷偷说，腹黑！

　　公子季大人说了，像大小姐这样的，就是腹黑！

　　眼看着书院就要关上大门，梅蓁蓁差点儿急哭，都是她贪睡害姐姐迟到！

　　好在，两人刚进书院，两个看门的仆人才关了门。

　　“蓁蓁。”

　　“嗯？”

　　梅雪霁将打包好的点心给她，径直向天字院走去，她知道，她在车上并没吃什么。背过身，她唇角露出一弯弧度。

　　手心温热的点心包，让梅蓁蓁更是羞愧难当。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赖床！

　　梅雪霁抄近道回天字甲班，夫子还未到，扫一眼屋里的公子小姐，心里大致有了底。

　　“雪霁，这里！来这里坐！”齐灵雨使劲儿摇手臂，生怕谁看不见她似的。

　　事实上，梅雪霁一进门便看见了齐灵雨，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不想看见都难！

　　两人一个位子，齐灵雨右侧空着，自是留着给她的。可是，她并不想太惹眼，坐在最高调的位置。

　　齐灵雨看梅雪霁朝她走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而，梅雪霁只是点头打了招呼，越过她，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学生里自是有等级分化的，家世好的自然想坐哪里便坐哪里，中间是最好的位置，最前最后最左最右自然是最差的。大多数人一出生便决定了自己的位置。

　　“雪霁，来和我坐啊！这是最好的位子了！”齐灵雨极力推荐自己的专座，“这里看得清听得真，夫子又会常来指点，多好啊！坐后面，夫子都看不见你！”

　　恰好，这就是梅雪霁想要的！

　　“无碍，只要有心，哪里都可以学习。”

　　眼看着夫子就要来了，齐灵雨可没把握能说服梅雪霁，咬咬牙，手脚麻利地拎了自己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坐在她旁边，上课她有的是时间劝说她。

　　第一节课，夫子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讲着学院的规矩。这些齐灵雨早就听过一遍，她悄摸摸地靠近梅雪霁。

　　“雪霁，咱们下课便换过去吧！坐在中间真的是最好的……”

　　梅雪霁不搭理她，只觉得有无数蜜蜂在耳畔嗡嗡地飞个不停。在书包里摸了摸，拿出梅姨准备的糕点，递给“蜜蜂”。

　　“这是什么？”

　　齐灵雨好奇地问，借着书桌和前面人的遮挡，她小心翼翼拆开，淡淡地梅花香味儿飘散开来。紧张地立刻将梅心酥放进桌屉，她还是第一次上课这样做小动作。

　　梅雪霁仿佛做惯了这样的事情，素手一伸，捻起一块迅速投放在口中，面容依旧一本正经。

　　高！实在是高！

　　齐灵雨钦佩地目瞪口呆，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已经跃跃欲试了。在她瞻前顾后的空档儿，梅雪霁又顺利吃下一块。

　　淡淡的食物馨香勾引着蠢蠢欲动的胃，第一次的新鲜刺激着齐灵雨的心。趁着夫子转身，她迅速吃下一块梅心酥，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竟觉得今天这普通的梅心酥格外好吃。有了第一次的成功，齐灵雨信心大增，接连不断地投喂自己。

　　看着梅雪霁嘴角直抽！她刚刚才用了早饭，哪里吃得下点心，不过是想堵住这妮子的嘴罢了！没成想，这妮子还玩得开心，她没发现夫子转身的频率越来越高，背过身的时间越来越久吗？

　　齐灵雨哪里注意到那么多，对上课偷吃东西还保持着至高的新奇感，不一会儿，一小包点心见了底。吃完了东西，自然还想喝口水，这次齐灵雨很上道，胆子也大，从书包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水袋，“咕嘟嘟”地就给自己灌。

　　梅雪霁：“……”她发誓，她看见夫子的背抖了一下！

　　“嘻嘻～雪霁，太过瘾了！”

　　当事人对这些毫不自知，勾着梅雪霁的小臂，眸子里全是崇拜。

　　“不过，我觉得还是去中间比较好，因为……因为……”

　　梅雪霁伸手捻起她嘴角的碎屑，成功让齐灵雨因为不出个所以然。

　　“不然，我们一天坐中间，一天坐后面吧！这样又能学习，又能吃东西，两全其美！”半晌，齐灵雨憋出一句，“而且，吃太多会胖的，不学习会考核不过的……”

　　默默从包里拿出公子季的话本子，放在桌上。齐灵雨眼睛亮了一下，“矜持”地打开话本子，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嘿嘿嘿嘿嘿……”

　　梅雪霁：“……”她可能做错了什么！

　　天字班的课堂上第一次传来猥琐的笑声，虽听得出极力压制，但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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