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午后的烟柳巷懒懒散散的，犹如一只困倦的猫儿，对人爱答不理的。

　　“红姐，要出去？”

　　“嗯。”

　　看一眼耀眼的日光，红娘还是决定打着伞出门，太阳会晒伤她娇嫩的皮肤的。

　　走了许久，来到一家脂粉铺子前。

　　“白氏胭脂。”

　　朱唇轻启，红娘勾唇，收了伞，走了进去。

　　铺子里一股子浓郁的脂粉味道，所有物品都呈“回”字型排列。

　　年轻的伙计在柜台上撑着脑袋打瞌睡，看有人进来，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夫人，买些什么？”

　　“随意看看。你忙你的！”

　　买东西是女人最爱的事情之一，可若是跟着一个伙计在一旁指指点点，就不会那样让人愉快了。

　　红娘挑挑捡捡，在手臂上一一试色，味道还蛮正的，质地差些，不是很细腻，轻微飞粉，不过，这个价位也算可以了！

　　但是呢，欺负她可爱的妹妹，怎么能行呢！

　　“伙计，这些都给我包了。”红娘很快就挑好了要买的胭脂水粉。

　　伙计扫一眼红娘挑的一堆东西，都堆成一座小山了，少说也有五十盒。他乐得合不拢嘴，清闲了几天，可算是有个大主顾了，他这一个月的提成算是有着落了！

　　“好嘞！夫人，可要送到府上？我们家可以免费送货上门！”

　　“嗯，请送到温柔乡。”

　　温柔乡？

　　伙计现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冷了脸，原来这人是青楼的，这么大年纪应该是妈妈吧！做的是龌龊的勾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纵然温柔乡里是青楼里的一股清流，里面大多女子卖艺不卖身，可之于寻常百姓来说，清流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青楼就是青楼，妓子就是妓子，在青楼卖艺和卖身也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忙，明天才能送！”

　　伙计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嫌弃，变脸变得彻底，上一秒还是谄媚恭和的狗腿模样，现在颠倒了地位，反而像个施舍者一样。

　　红娘好似并不介意，“下午我就要在温柔乡看到这些东西，银子届时到付！”

　　“我们家不接受银子到付，你还是现在……”

　　“那就不买了！”红娘冷嗤一声，“呵！卖不卖，随你！”

　　“你……”

　　红娘优雅地打了伞，“告辞。”

　　这么一大包脂粉，一共八百多两，说不卖了又太可惜！伙计举棋不定，随即又说服了自己。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不卖白不卖！她们妓子那么下贱，张开腿舒服地躺着就能赚到平常百姓一年的收入，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比得上的！送！他这就去送！

　　打定了主意，伙计收拾收拾就准备一会儿送到温柔乡去。

　　出了白氏脂粉，太阳依旧温暖。侧过头看一眼身后的铺子，红娘轻笑。

　　本想着人老实就手下留情来着，如今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自作孽什么来着？

　　撑着伞随意走走逛逛，她今日没穿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衣，普通的青色纱裙，在人群里也不是很显眼，和普通妇人并无两样。

　　“累了呢～”红娘自言自语道，左右环顾，将目光锁定在一间茶水铺子。

　　“夫人里面请，喝些什么？楼上雅座还有空座儿！”

　　“就上你们家最好的茶，点心挑些精致的、不太甜的上两个。”红娘脚步轻轻，上楼都没什么声音。

　　楼上雅座何止有空座，几乎是没有人啊，唯有后窗边有位面黑的小少年。

　　“公子。”

　　少年转过头，“有事？”

　　“奴家看公子孤身一人，奴家也是一人，不妨拼个桌儿，两个人做个伴儿也不孤单。”

　　“随意。”

　　少年又将头偏向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红娘忍不住好奇，也凑上去瞅一眼，不过是两个玩闹的孩子罢了，一男一女。

　　“有什么好看的。”红娘喃喃，坐下，“小二，这边，这位公子愿意让饿哦一半桌子呢！”

　　“好嘞！夫人，您点的东西齐了！还需要什么，再叫小的吧！”小二擦擦额头的汗，又问，“小公子可还要添茶。”

　　“不用了，小公子喝我的吧，我也喝不完，就当拼桌的谢礼好了！”

　　“嗯。”

　　“那两位慢用。”小二知趣地退下去。

　　目送小二下楼，红娘又把注意力放在糕点上，到底是小铺子，卖相就比大茶楼差了好多，不过闻着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小公子，请你的。”她把两碟点心推到小公子面前，“别客气哦～”

　　“人怎么样？”

　　“还行吧，死不了！那个叫什么可柔的，水土不服，上吐下冒地两天了。还没给老娘挣几个钱儿，反倒是花了不少！晦气！”红娘豪爽地背靠窗户，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像个糙汉子。

　　“还没好？”

　　“今个儿好些了。不过，那个丫头，叫什么丑丑，没什么事儿。可要见见？”

　　“过两天吧。”

　　“嗯，也好。这两天我把他们带到别苑去，你再过去。”

　　少年收回视线，“最近，姬无霜是温柔乡的常客？”

　　“呵！那个浪荡子！天天来，每天换个姑娘，甜言蜜语，出手又阔绰，招得一些只卖艺的姑娘都动了春心！烦死了！”

　　想起姬无霜，红娘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烧得她心肝脾肺肾没有哪一处是不难受的。

　　少年盯着红娘看，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今年她多大了……

　　“他发现你了？”

　　“那肯定没有！”红娘得意洋洋，“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

　　“嗯。去查一下焱王府，主要查查齐焕之、齐润之两个人。”

　　“焱王府？”红娘神秘兮兮地凑近，“说实话，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会为他们请姬无霜？”

　　“因为你好看。”

　　红娘：“……”话这么说倒是没错，不过答非所问就不对了！

　　“好好说说嘛！他们对你有恩？还是……嗯？”

　　端着一张老脸挤眉弄眼，简直是辣眼睛。

　　小公子撇过头，“走了。”

　　“哎呀～再坐坐嘛～人家好久没见你了！”

　　“两日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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