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朕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恐怕讲了会冒犯了婆婆。”影随月道。
“那就别说了。”龙月菱直接将了影随月一军。
心想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了？不知道我向来喜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人么？
看到影随月一脸地尴尬和有话说不出来的憋闷劲儿，龙月菱哪里忍心。只好笑道：“你快说吧，难道你不知道我脾气很好，是个很慈爱的老人家么？你放心，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包容你这个晚辈的。”
呃……影随月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呢。难道真的有老人家会这么形容自己么？真的有老人家会用这种苍老的声音说着如此轻快语调儿的话么？
真的觉得有哪里极其奇怪。
而且说实话，隋婆婆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实在算不得好了，这种明明是河东狮却英要把自己说成温柔玉的事，完全是菱儿的作风啊！
让龙月菱这一番话给弄得，影随月想要出口的感叹之言可是一点儿也说不出来了！
“不说了？不说就继续吃饭”，龙月菱道，“食不言寝不语。”
影随月尴尬笑笑，只得轻叹了一声。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样的情景，是他在很久以前就想要和菱儿一起经历的。他想过他们会像寻常人家的夫妻那般，他摘菜洗菜，她在一旁为他做午饭。可……
如果隋婆婆真的不是菱儿，那么这愿望，今生怕是实现不了了。因为除了菱儿，换成任何人都没有意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记得菱儿曾经说过这奇怪的话。当时听着菱儿的解释，他还不甚明白其中的意思。怎么能说见过了沧海，其他的水就不是水了呢？明明都是流动着的水么！又怎么能说见过巫山上的云朵，其他所有地方的云朵都不是云了？难道他们头顶上的是迷障不成？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了菱儿，其他人再好夜入不了他的眼。
本是龙月菱让影随月“食不言”的，但是如今看到他真的“食不言”了，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你先前想说什么来着？”龙月菱竟然自己好奇地问道。
影随月笑笑，道：“朕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菱儿过上这样的生活。可是……菱儿，你真的不是菱儿么？”
许是心中悲痛已极，影随月索性破釜沉舟，直接盯着龙月菱的眼睛问道。
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影随月真的确定，这双眼睛虽说是苍老的，但其中的目光，真的是菱儿的。他不会看错的。
“菱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只要你能认我……菱儿，别再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猜来猜去了，好么？”影随月的声音中带着哽咽，近乎于乞求。
而龙月菱看到，影随月的眼中，真的有隐忍着的泪光。
天知道她此时有多么不忍、多么心疼……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他“我是你的菱儿，我没有陨落，我还活着”。
可……说出了之后呢？
这一时的情动，就能抵得过日后无数个不和谐的日日夜夜么？真的很难想象，这样恍若仙人的男子身旁，站着的竟是一个埋头白发的老妪。她如何以这样的面目和他并肩高处呢？如何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世人的嘲笑？
她不能！
“菱儿……你真的是菱儿，对不对？”
影随月见龙月菱不答，而且也看出了她眼中心痛的神色，自然认为她是默认了。喜极地握住了龙月菱的手。
影随月手心的温润触感惊得龙月另一个激灵，猛然清醒！
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影随月的手心抽回，起身看向影随月，道：“陛下还未饮酒便糊涂了么？老身知道陛下思念故人，因而心中也很是体谅。今日的事情老身便当做从未发生过。老身去收拾碗筷，陛下自己清醒一下吧。”
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几个碗筷，便出门向厨房而去。
“菱儿！”影随月亦是起身叫住了她。
龙月菱的脚步一顿，但却并未转身。
“你是菱儿。”影随月肯定道。
龙月菱轻叹一声，调整好情绪。回身看向影随月，眼中已经满是同情和无奈：“陛下，老身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看到她眼中的神色、听到她的话语，影随月觉得恍若有一把利刃插入到自己的心口，将他心中最后的那一抹希望给击打得粉碎。
龙月菱故意不去看影随月的反应，决然地转身，她甚至连一声轻叹都不敢发出。她只能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底里。
影随月，等我……
我一定会恢复容貌，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的！到那时，你要怎样惩罚我今日的残忍都可以，我绝对不会还手，绝对不会不服气。
影随月回了帝宫，龙月菱并未打算跟影随月回去，这一次影随月也没有强求。只是约定了日落之前在皇宫西门见面，一起前往邙山。
昭德宫中，影随月吩咐宋风道：“再去查。到青木崖下去仔细瞧瞧，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若是仍旧没有线索，就从方山的奶奶隋婆婆入手，仔细查查她的身世来历。”
这一番话把宋风给弄懵了，安静了半晌，还是壮胆儿问道：“陛下的意思……微臣不是太明白？是要微臣去查方大学士的祖母么？那……到青木崖下又是查什么？”
“朕要你去查菱儿的下落”，影随月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模糊了些，解释道，“朕怀疑菱儿没死。而且朕怀疑……隋婆婆就是菱儿。”
“啊？”宋风大惊，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啊！隋婆婆都多大年纪了啊？”
“所以才让你去好好查一查啊！”影随月简直无语。心想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儿，立刻体会到主子的意思啊！
宋风忙着连连点头，道：“是，是，微臣马上去查！”
很显然陛下已经很不耐烦了啊！所以他更别想要说什么开解劝说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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