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炳源顿时没有好气地说:“父皇赐婚前,压根就没有和母后说一句半句,等下了旨母后才知道,唯一能改变父皇旨意的只有一个办法,可我去找你,你愿意见我吗?你要是肯见我,肯嫁给我,事情何至于此?”
她顿时语塞,默了一会问:“太子哥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梁炳源仔细看着她斟酌道:“曦儿,梁靖恒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觊觎着皇位,处心积虑让你嫁到靖王府,必定会有很多阴谋诡计,你自己小心提防一些。父皇眼见着身子越来越不好,他迟早会动手,你兰心蕙质,定是能看出端倪,只要是他的叛逆之罪坐实,任他有比天高的心性,也是末路一条。”
刚刚还在枝头绽放的渐变色牡丹,只采到手中没一会,就被梁炳源践踏地面目全非,她盯着地底破碎的花瓣,冷笑道:“太子哥哥,这就是你和姨母眼见着我嫁到靖王府也不阻拦的原因,和大宣的江山比起来,我算什么,你们由着我到水深火热之地,却隔山观虎斗,末了竟然还让做你们的内线,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你有把我当妹妹吗?”
被说到痛处,梁炳源脸色越发阴沉:“曦儿,别以为就我讨厌梁靖恒,你难道不恨他么?你该是多尊贵的人啊,却被当做陪嫁品进到靖王府,成了众人的笑柄,这还不算,你大婚次日,就定了半梦肚子里孩子的名分,以后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顿时吃了一惊,定下世子之事也就是她进宫前刚刚发生的事,这短短的时间太子就知道了,靖王府必定有太子的线人,而且这个线人还不是寻常身份的人。
梁炳源见肖芷曦变了脸色,越发揶揄道:“妹妹,听闻你昨个夜里叫得很是凄惨啊,被我捧在手心里还怕掉下来,你却还说我残暴,昨个夜里你见识到了什么是面上礼仪恭谦让,暗地里却是个风流野蛮的变色龙吧。”
她又是气,又是震怒:“你太过分了,你到底在靖王府安插了多少人马?你到底想怎样?”
他还以冷笑道:“妹妹,我不管做什么对你都是坦陈的,我想怎样?我就只想保住我自己的东西,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想不到名满天下无比清高的慕容熙昨夜宿醉未归,据说他喝醉了还不住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妹妹,你想知道这人是谁吗?”
突然如蚕茧抽丝一般,抽走了她身体的气力,她疲惫地摇头,转身回慈元殿。
他立马拦在了她的面前:“妹妹,我知道你喜欢慕容熙,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强迫你,但是我也不想你后半生过得痛苦,只要你找到梁靖恒的罪证,你就自由了。到时你想嫁慕容熙也好,独处也好,我都会成全你,如果你想母仪天下,中宫皇后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等直言不讳的话让她身子如面条般发软,鼻尖的冷汗重重叠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妹妹,这囊里有一粒避孕的丸子,一粒管一个月,你回靖王府就吃它,下月我会安排人送给你,这样你就不会有梁靖恒的孽种,也就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牵挂。”
重回慈元殿肖芷曦不由地瞧了梁靖恒几眼,正巧梁靖恒温柔地笑望她:“曦儿,你若是喜欢牡丹,回府我就让连生在我们的园子里也种上牡丹供你看。”
她赶紧谢过:“多谢靖王爷上心,我对牡丹并无特别爱好,不用特意种了。”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透着假意。
她的姨母一脸的宠溺:“曦儿,园子里有你喜欢的锦鲤,这锦鲤可是专为你喂养的,你虽是嫁给了靖王,但我还是你姨母,也是你母后,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空就来看看姨母。”
想到梁靖恒在路上对她的叮咛,让她日后不得单独进宫,她顿时说不出的郁闷。这个心机莫测的男人,怕是会百般阻扰她和王家的人来往,说起来他有此要求,隔离她和王家人,不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就是让她日后在靖王府听他摆布。
不管什么人当心中的权力欲望成为目标时,什么亲情,什么仁爱全搁在了一旁,只有不达目的不罢休膨胀的企图。
王笑霜见她恍惚着,说着往事:“曦儿,姨母今日还想到你许多的顽皮事,你小时候姨母带着你赏鱼,你看到池子里漂亮的锦鲤,缠着姨母非得给你钓上几尾炸给你吃,这锦鲤能吃么?无奈姨母只得让御厨用小小的红色鲤鱼炸给你吃,那天你吃到鲤鱼,高兴了一整天,夜里窝在姨母的怀里跟个小狗一样,把姨母亲舔得满脸都是你的口水。”
回想到以前在宫里的日子,她有些动容,平心而论她的姨母对她分外宠爱,长公主梁亦瑶要是和她争什么玩意儿,姨母都是偏向于她。她不禁有几分伤感,若是没有纷争,一家人和和气气相处该多好,可是这世间有太多身外之物的诱惑,太多的不满足,以至于为了这些浮华放弃了人心最美好的东西。
她敛了恍惚,嫣然应承:“母后,曦儿会常来看您的。”
这边慈元殿一团和气地说着话,各宫的宫妃逢迎着王笑霜,对她极为礼遇,赏了她许多稀罕的宝贝。她日常在宫里走动,对各主位妃嫔的喜好也是有几分熟悉,进给各嫔妃的礼也是精挑细选合她们心意的礼。对于她的婆婆林白筠,她则献上的是她亲自绣得霞披,林白筠对她也是分外客气,赏了她一副百子千孙的金镶玉项圈。
今日是第一次以儿媳的身份拜见林白筠,虽然此前在宫里也常见的林贵妃,她只觉得林贵妃是个温婉好脾气的女子,对她温和可亲,但今日身份变了之后,林白筠对她是无可挑剔的亲热,但她却感觉她的婆婆对她有着暗暗的敌意和防备。
众人的欢声笑语让慈元殿充满喜庆,咸帝下朝直接摆驾慈元殿。他是有作为的君主,心有大天下,大宣在他的治理之下从建朝初期的百废待兴,到如今逐渐走向欣欣向荣,但他还有数件心事未完结,平定契丹的入侵,中央集权,吏治的改革……这种种,这件件都牵扯着他的心。但大宣的江山被王家的人挟持了半壁,他的一些政治改革和举措常常被王家的人阻扰,窝在心里的郁结和隐忍不发的怒气,回内廷后用大量的酒色排解,以至于这几年身子如被掏空一般。
今日是大婚的三皇子进宫拜见父母,他分外高兴,在午间的酒宴中很是开怀多饮了几杯,对靖王夫妇说了些早些生添丁进口之事,让他多抱一些孙子。
自小在姨母身边受着教导,肖芷曦应对自如,礼仪和话语自是分毫不差。和梁靖恒双双给咸帝进酒时,梁靖恒极快地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她装着没有看到,暗中和梁靖恒保持了几分的距离,咸帝举杯时,眼里一道精光射向她,她心头猛然一怔,这眼光是什么意思?是打量?是评判?是审视?还是不满?
应酬是极累的,即便她游刃有余,但她从内心来讲,宁愿居家吃点合胃口的小菜,也不愿意绞尽心思地周旋应对。
大婚,又被众人闹着,不免多吃了两杯酒,回靖王府她脸若桃花一样红艳,借着酒劲,推开搂住她的梁靖恒,独自歪着身子在一头。梁靖恒面上也未有不满,让她靠在车厢休息,她还想着梁靖恒对她违背以后不和王家人来往的事生气,没想他并没有发怒,她还正暗自舒口气,没想回府他就借机整治了她。
从车里下来时,他也还温润地扶她回绛云殿,当连翘赶紧给她端醒酒汤唤她‘五小姐’时,他却阴沉沉发怒:“连翘,这里是靖王府,只有靖王妃,亏你还是大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你是不把我这个靖王放眼里,还是仗着靖王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靖王府如无人之地为所欲为?”
连翘猛然被梁靖恒劈头盖脑的一顿呵斥吓白了脸,她嗫嚅道:“王爷,小的不敢没有规矩,只是小的叫习惯了五小姐,不自觉就喊了出来。”
梁靖恒声音越发冷厉几分:“连翘,既然还没有熟悉靖王府,既然不懂得侍候,连生把连翘和王妃的陪嫁丫头带下去,好好教导教导,以后让懂规矩的慈姑、芸香、薄荷她们几个侍候王妃。”
半梦和喜莲她们几个正过来请安,见梁靖恒发怒,心里也是一慌,站在一旁做声不得。
瞬间她酒醒了好几分,见内侍拉着连翘往外走,她忙到梁靖恒跟前好言:“王爷,连翘只是无心之错,王爷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稍等我来教导连翘就是。”
梁靖恒冷冷看她一眼:“王妃,到底是王妃的人金贵,一个丫头都比我这个王爷有脸面,我还只是让连翘学规矩,王妃就如此护短,日后怕是连翘拿我这个王爷当下饭菜,更不会放眼里。”
连翘刹那惊恐道:“王爷,连翘不敢,连翘怎会犯忤逆不道之罪,连翘以后不会再逾矩了。”
她心里明白梁靖恒拿着连翘敲山震虎,半梦从起初的惊慌中反应过来愉悦地看她的笑话,她若是今日不能给自己的丫头说情,不能维护自己的丫头,日后不仅是她的丫头对她寒心,就是整个靖王府的人对她的丫头也是往低了看,想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她瞧着一身冷意的梁靖恒,咬咬牙弯腰给他跪下:“王爷,是妾身管教不当,要罚就罚妾身,王府有什么规矩,让慈姑现在就给妾身教导,王爷什么时间满意,妾身就什么时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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