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个夜里罚了喜莲,今个就送了她这样的一个人情,她也知道大凡常用的笼络人心的方式之一先威后恩,打一下摸一下,恩威并用地收心。他如此做,是帮她收喜莲的心,还是收她的心?
次日喜莲来请安时,对她感激涕零,她见慈姑在旁,也就说了些这是王爷的恩典,让喜莲日后好生侍候王爷的话。
喜莲瞧一眼身边的翠薇,极为小心地谢她在王爷跟前的提携,她淡淡点头,随后一行人去饭堂。
还未进饭堂的门,见丁香跪在门边,嘴里被塞了一个大大的鸭蛋,两眼泪汪汪地极为痛苦地看她。她心里一紧,在她必来之地这样罚着丁香,杀鸡给猴看么?
进得厅里,见半梦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和梁靖恒浓情蜜意,半梦颈上带了一个东珠翡翠金凤项圈,这项圈上的翡翠色泽翠绿得要汪得出水来,即便她有众多的首饰,但这样上上乘的珍品也只得几件。如此多上好的翡翠攒在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上,那凤凰还镶嵌有一颗荔枝般大小的东珠,远远超过他送的并蒂莲白玉如意。
半梦见她带着喜莲和翠薇进来,炫耀道:“姐姐,你看王爷送得项圈好不好看?是你的一块白玉如意好,还是妹妹这镶满了翡翠的金凤凰好?”
她瞧一眼把半梦搂在膝上的梁靖恒,浅笑道:“妹妹,王爷疼你,把你当做心头宝,自然是王爷送给妹妹的首饰好。”
这话顿时让半梦极为欢喜,脸如桃花一样绽放出喜悦的娇颜,她一时地也被半梦开心的笑颜吸引了去。半梦果真生得好看,把父亲和陈姨娘的优点全继承了过去,既有父亲的高挑修长身材,又有姨娘女性妩媚勾魂的面容,又极会撒娇讨欢心,若她是男人,怕也被迷得五迷三道吧。
饭间梁靖恒如常对半梦呵护备至,嘘寒问暖,一会子怕半梦吃得不合口味,一会子又怕她吃得少,她淡然地吃她的早点,偶尔瞧一眼伏在地上难受的丁香。
半梦在喜莲恭谨地服侍下,心情很是畅快,也没挑喜莲的不是,在早饭要结束的时间,她望向半梦道:“妹妹,我看着丁香也是个愚笨的,你使着也不称心,你如今身子沉了,跟前少不得几个好使的丫头,不如让王爷多给你挑几个宫人,或是妹妹觉得我房里那个宫人好,妹妹只管找王爷要了去。”
半梦有些踌躇,这丁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在肖芷曦面前她也出了气了,留着丁香,丁香也是反叛的,看着也生气,如果多给她几个宫人,若是能和肖芷曦一样多,她也不无不可。
肖芷曦瞧着半梦的神情,含笑放低身段央着梁靖恒:“王爷,妹妹怀得是世子,跟前的人要仔细才好,妹妹如今两个娘家陪嫁丫头,四个府里宫人太监,又要打扫着木樨殿,又要侍候着妹妹,怕是人手有些不够,不如把我房里的人拨几个给妹妹,或是王爷另指派几个服侍妹妹,到时世子生下来,也有个应对,不至于临时调人用不顺手。”
他拿了茶漱口问:“王妃,你把你房里的那个丫头给梦儿?是连翘、桔梗,还是银杏?”
她心里猛然地极不舒服,这几个陪嫁丫头自她娘家就服侍她,让她把自己贴身的丫头给半梦,半梦还不得下狠劲地虐待。以往在相府时,她的地位高,丫头自然也有脸面,连姨娘对她的丫头都礼遇三分,加上半梦和陈姨娘时时做些个讨人厌的事,她的丫头也不太喜欢陈姨娘这一房,难免面上有些显露,这会子让连翘她们过去侍候半梦,半梦她是知道的,呲牙必报的心性,怕是比丁香还要惨。
心里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只得压下不快,好言道:“王爷,桔梗已经有了人家,过上几日她夫家就要来迎娶,银杏这会子身子还未好,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我常日里离不了连翘,王爷看能否调旁的人?”
小宫人捧了热毛巾过来,他擦了唇道:“王妃,这么说来,你陪嫁到王府的丫头,没几月二个都有了婆家,那连翘和银杏你打算什么时间把她们打发出去?”
她心里一沉,谨慎地回:“王爷,她们几个岁数也大了,老留在身边也不好,我也寻思着让相府再买几个年岁小的丫头送过来,把她们几个都嫁出去,免得日后难得找到合适岁数的夫君。”
他对她打发陪嫁丫头心里很是不满,虽然是她的陪嫁丫头,但不声不响地就给她们找好婆家,找好退路,她欲意何为?在他去钱塘府她极快地打发心直口快的空青,他心里就明白,她在防卫保护她和她的丫头们,做着随时撤离的打算。
今个她想替丁香做主,他借着机会也敲打敲打她,要她明白,进了靖王府,没他允许别想着走,连她的丫头她也不能自作主张。
他刻薄道:“王妃,银杏不能下地,那就等她伤好了调到肖妃那里,连翘么,既然这么能干,肖妃如今正需要得力的人,世子过几个月就要出世,更是少不得向连翘这样忠心护主的人,让连翘先在肖妃跟前服侍着,等世子出生了,侍候世子。”
纵使她嫁入靖王府就不打算搅合到梁靖恒和半梦里面,不想徒增烦恼,但这一刻梁靖恒如此的偏袒,让她按捺不住,她搁下汤勺,望向半梦,声音虽平和但拿捏着半梦的软肋:“王爷要把妾身的贴身丫头派往妹妹处,若是要妾身旁的物件,妾身没有不赠与的,但连翘她们几个是娘家陪嫁给妾身的丫头,若要送于妹妹,待妾身差人回相府问问母亲和陈姨娘,若是母亲和陈姨娘同意,妾身立刻调连翘她们几个去妹妹那里,若是母亲和陈姨娘不同意,妾身也无法割爱,妹妹,要不现在就派人回府问问母亲和陈姨娘。”
半梦因梁靖恒的撑腰,本是极为骄纵,但前段时间自己的母亲来府规劝了她,又把父亲动怒的话原封原的告知了她,她即便想打杀肖芷曦,也顾虑母亲在相府受罚受罪,只要她生下世子,只要梁靖恒对她的爱绵长,往后的日子来日方长,想修理肖芷曦有的是机会,盘算过后,她娇笑着道:“姐姐,不用回相府问母亲了,连翘她们几个我也用不顺手,王爷找几个会照看世子的宫人就成,不用劳动姐姐的跟前人。”
梁靖恒挑挑眉,起身:“连生,挑四个懂规矩的人调到肖妃处,至于丁香……”他看一眼肖芷曦:“丁香调到文华殿。”
一顿早餐让她吃得如鲠在喉,回了绛云殿一时的心意难平,长久地立在廊下看空透的灵璧石,连翘和桔梗在她身后做声不得,许久命连翘回相府让福伯来一趟,先把桔梗接回相府,在相府替桔梗完婚,顺便把银杏接回府养伤。
桔梗听她的令,一时的泪眼婆娑,她好言但不容置疑吩咐桔梗尽快收拾行李,不得延误。
连翘拿她的月牌出靖王府,她回寝殿开了匣子包了几件首饰并二百两银子,桔梗嫁人她怕是不能观礼了。
慈姑一直默默随在她身后,见她双眸里的冷意,关了寝殿门躬身道:“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王爷晨间就是暗地里生气王妃如此的打算,难道王妃把这几个丫头打发掉,王妃就能出府么?王妃是皇上赐婚,即便要离了靖王府,也得皇上同意方可,再则王妃即便出府了,那日后如何打算?回相府长住,王妃心气是高的,必定不愿受世间种种非议,去庵里,王爷会允许么?您自个也明白王爷娶您进府,费了很大的思量,他岂会轻易放王妃出去。自您嫁过来后,小的一直看着,王爷每每和您发生争执,必定是王妃淡看王爷的感情,隔离王爷,小的斗胆说一句,王妃能看懂王爷的心么?王爷的苦衷王妃能明白么?王爷很怕失去您,焦虑之中难免做些个失控之事,王妃若能像普通夫妻那样待王爷好上一两分,王爷感受到您的情义,心自然会安稳下来,也不会做这些个醋意横生之事。”
她漠然不语,慈姑替她包着给桔梗的嫁妆,柔声劝和道:“王妃,您信小的一回,今日王爷不会外出在前书房,这天也热,一会子我替王妃给王爷送些鹿梨浆过去,王爷会回转气性。”
她坐在花腿罗汉凳上,眼神越向极远的天际:“慈尚宫,你说的话我也有些个明白,但我和王爷之间有着种种的阻碍,这并不是我待王爷好就能解得开的。”
慈姑陪笑道:“王妃,您都没有试过一试怎会知道?您只是按常理猜测,岂不知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有时不受理智的控制,王爷虽然冷静异常,但他对您却是常常失控,能扰王爷心境的人唯有您王妃。”
她轻叹口气,他意气用事,她也执拗不肯回转,她两人的性情都是不肯低头让步的,这样的性情又如何能无波无折到长久?
半个时辰后福伯跟了连翘来府,连生赶紧地从前院过来迎接,福伯带了一盒西洋参送给她,说是二公子用了一斛的明珠找西方使臣换了这盒子洋参,又给靖王里带了两筐珍奇的瓜果。
随福伯来的几个丫鬟婆子进到厢房帮着桔梗收拾,她又命连翘开了她这边的库房,找出十匹缎子一并送于桔梗。
临行,桔梗哭得不能自已,给她磕头辞行伏在地上不肯起身,纵使她感情不外露之人,不由地也红了眼圈,亲自扶了桔梗起身。
桔梗和银杏离去后,屋里清冷许多,她静默地画着诡异多变的天色,慈姑捧了茶,柔声让她休息一会子,她只管埋头画着丹青,慈姑极轻缓说道:“王妃,小的明白王妃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是您也该顾惜着自己的身子骨,不然她们几个丫头也放不下您,王爷也是怕王妃在府里跟前没有个自己的丫头,内心孤独,想留了这几个丫头陪着王妃散心,王爷若不心疼着王妃,这会子桔梗和银杏是出不了王府的,王爷疼惜着王妃,小的现在替王妃给王爷送汤茶,两夫妻终归是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旁的人家也是这样过的。”
她没有停笔不置可否,慈姑搁下碧螺春,提了食盒去了文华殿,一刻钟的时间,慈姑回转,满脸的笑意领了一个人回:“王妃,王爷说王妃身子弱,让丁香在王妃跟前好生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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