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天下兴亡，当真大义凛然！说到底，韩嫣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夺权篡位的野心！”
“夺权篡位？”
雪妃双目圆瞪，差点没上来掐我。
“什么叫夺权篡位？韩珏凭什么当皇帝？他有这资格吗？他根本不姓韩！他也根本不是先皇的儿子！那个檀姬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凭什么夺走属于嫣儿的一切？”
我愣住。
韩珏……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雪妃娘娘！……您说得太多了。”
谢源始终对我有所顾忌，神色变了变。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铁心她……”他似当着我不好开口，附耳小声对雪妃低语几句，雪妃似吓了一跳，看着我神色古怪。
“你……失忆了？”
我别了她一眼，无奈道。
“我叫肖阿蛮，你骂错人了。”
雪妃先是愣，而后用一种鄙夷又同情的目光看我。
“谢铁心，身为局中人，你以为忘记就可以逃避？那为什么三年以后，你仍旧站在这里呢？我劝你清醒些吧！”
走出帐篷，我心中堵得慌，雪妃最后那句话回荡在我脑中，让我越发迷茫。
是啊！为什么我仍旧站在这里呢？仿佛有冥冥中被一张网困住，无论怎么走，我还是与这些讨厌的事脱不开关系，反而越来越扯不清爽，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听信龙容桑白的怂恿，远远离开，去找我哥，我哥他……现在又在哪里？
高高的城楼上，一个颀长身影歪斜地靠着，迎着月亮自饮自斟。
我走上去，他摆手让两个侍卫退下，含笑道。
“谈完了？”
我点点头。
“看样子是不欢而散。”
我再点点头。
他笑了一声，走过来低下头，用手在我身上比划。
“恩，好像比三年前漂亮了些，个子长了，也丰满了点。”
我打开那手，拼命瞪他。
“别动手动脚！我又不认识你！”
“好，那么等你想起来，别怪你爹，他是个愚忠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父皇所托，他心里也很矛盾，觉得亏欠了你，可是又不得不做。”
又是关于谢铁心，我已经听烦了。
我不理他，靠在城墙上，看着大漠里的月亮，又大又圆，让我想起和冉冉子丹在大漠里过的那段美好时光，如果就那样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我向旁边伸出手。
“给我喝一口好不？”
韩清犹豫了一下，递给我。
“少喝点。”
“七殿下真小气。”
“咳咳……我是怕弟妹喝醉了……轻薄我怎么办，上次见你教训小九那个架势，我肯定是反抗不了的。”
我喷了一墙，他在那里笑弯了腰，我瞪着他尴尬不已，转移话题道。
“皇帝的女人真没意思，年轻的时候，想尽办法排挤他人取悦丈夫，有了儿子，又想尽办法排挤别人的儿子争夺皇位。”
“见到雪妃娘娘了？她很护犊，想必对你发牢骚了？”
“何止！简直像有恋子情节！”
韩清喝了口酒，长叹。
“算了吧，她一生痴恋父皇无果，所以才将这份爱转移到小九身上来。”
“但她好像不恨谢源？我听说……你们父皇和谢源……”
他抽抽嘴角，摇头。
“那是幌子，父皇此生，只爱过一个女子，韩珏的母亲，檀姬，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独娶了她一人没有纳小，直到……”
“直到她与人私通？韩珏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明明与韩嫣长得很像……”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爱得越深，越难以原谅对方的背叛。也许韩一只是恰好被迁怒罢了，说起来，他那时的境遇也很凄惨，一直到皇后娘娘把他从蛮夷山里接回来，我们兄弟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哥哥。”
喉咙里的酒格外苦，皇族的人，未必如我们寻常百姓所见的幸福，满身光华之后，又有多少泣血往事。
“七殿下，难道你不想做皇帝吗？”
他愣了愣，大笑。
“做皇帝有什么好？整天被群迂腐的老头子围着，一听他们说话我就想睡觉。”
七殿下深得我心，这废柴的性格，和我十分投缘。
“那你为什么要蹚这浑水？”
他挠挠下巴，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我不选择立场，韩一和小九都不会放过我，为兄很怕死的。”
我笑道。
“听说大部分皇子都迫于生存，投靠了韩珏，独你力挺韩嫣，你真有那么胆小？”
韩清摇了摇酒壶，微笑。
“那是因为小九常常请我喝花酒。”
“就这样？”
“还送了好几个美人给我。”见我满脸鄙夷，他又一脸严肃地强调。
“都是特别美的那种。”
我不再理他，自己趴在城墙上，喝了酒，居然有些犯困，有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小姑娘，你和我一样不适合皇宫，可既然回来了，就要想办法过得好一点，别总是落于下风。”
我闭着眼睛，笑了一声算是回答，他还在那里絮叨。
“不要太逞强，你既然是个女人，就要学会用女人的方式保护自己，只有柔弱的女人，才能让男人保护，否则，你永远斗不过藿香。”
这话让我直起腰正视他，我伤感道。
“你一个局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韩嫣却不明白，而我，永远也不可能对韩嫣摇尾乞怜……”
韩清眨眨眼，将爪子搁在我脑袋上，露出促狭的笑来。
“唉……你越是这样，有些人反而越喜欢呢？男人有时候，就是贱。”
他偏头往远处看了一眼，笑。
“看，某人来对你摇尾乞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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