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之所以莫名其妙成为我的夫婿,完全不是因为我们双方同时穿越外表看透对方内在美这等无厘头的原因。
而是,此人骄纵惯了,总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所以不论大小事宜,每每出场都要晚些,才能够与争先恐后的众人区别开来。
于是我的夫婿争夺赛上,韩嫣也习惯性地迟到了,迟到的他在哥哥们的诱骗下,单纯地以为这是一场学术交流性质的比赛,不明所以的胜出了。直到他老爸将我的一对铁蹄硬塞在他手中时,他才明白皇室的倾轧是多么的残酷!
我跟着韩嫣回公子府,一路上他柔弱地卧在华盖中怅然垂泪。我扛着作为我嫁妆的野猪在华盖旁边生机勃勃地走路。这情景怎么看都是土匪头子强抢了个小娘子准备压卸回山寨的架势。
很显然,韩嫣不愿意娶我,我也不愿意嫁给他。所有美丽故事的开始,都是以两情相悦作为前提,而我们在两情相不悦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和谐地凑成了一对,究其原因,之于他,主要是他爹说如果不娶我他以后的零花钱就没有了。之于我,来之前我爹就发话了“你这辈子注定是皇上家的人,我不管你是嫁给皇上的儿子也好还是嫁给皇上儿子养的猫狗也好,反正你要嫁一个,你如果敢回来,看我一巴掌拍不死你……”其实我明白,我爹之所以那么执着让我嫁入皇室,完全是为了他今后好占着皇亲的身份前来与虎子叔相会。既然死活要嫁,韩嫣再怎么不济,好歹比动物强些,所以我选择了妥协。
婚期定在本月十五,也就是三天后。我和韩嫣都受了惊吓,觉得过于仓促,一时不能接受,我们甚至还不了解对方,但虎子叔的意思是成了亲不就了解了?以后还可以天天了解嘛,哈哈哈!
为了促进我们多多了解,虎子叔当即把我塞给韩嫣打包回家。于是有了他在车上悲泣,我在车下叹气的一幕。
韩嫣把我领进家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他大概是伤心过度,而看到我只能徒添他的伤心,于是只好忍痛不去看我。关于这点我表示理解,因为他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把野猪放下来自己觅食,然后无比兴奋的在园子里乱窜,除去我将与一个人妖结为夫妻这个悲哀的事实,别的软环境和硬件设施都很美好,深得我心。
公子府很大,比我们谢家村还大三倍,分别有春夏秋冬四个院落,每个院落精致的楼榭与优美的景致相得益彰,奢靡至极。
我摸着水榭边一人高的银质仙鹤,心想“这卖了得够谢家村全体人民吃多少顿长旺血肠啊!”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找个深夜偷偷把这个仙鹤运出去卖了,突然刀光一闪,一道剑气落在我肩上。凭借多年同猛兽搏斗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我立即闪身躲开,这才抬起脸看那直指我脑门的长剑。
那是一柄好剑,剑光泠泠。绝对不是村口牛刀胡能打得出来的货色。我慢慢地掀起眼皮往上看,持剑的人就那么一点点挤入我的眼帘,他身后是满庭荡漾的荷叶。
那之后,每当我回忆起初见子丹的画面,脑中还是会有碧色一层层漫溯,空气中全是四月初春的青草香。
与韩嫣相同的是,面前人也是人间罕见的俊美,而与韩嫣不同的是,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性别。
我冷眼打量着这个傲雪欺霜的高大男子,眼神游移过他眉宇间的铮铮英气,一身雪青色的轻骑装越发显得英姿勃发,立即和我心目中的高大英猛的形象不谋而合,瞬间,我那十六年来麻木如斯的少女心不争气地怦然了那么一下。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耐,微一敛眉,冷下一张清水脸,沉声喝我。
“何人?竟敢擅闯公子府?”
我怔怔望着他咽了口唾沫,刚想解释下,顺便约他一起喝个茶散个步什么的,身后却莫名冲出一个小太监,以迅雷不及耳之势跪倒在地。
“郑将军误会了,此乃皇上钦点的准王妃,三日后便要与公子大婚的。”
姓郑的将军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些许惊异,终于缓缓收回剑,对我施了一礼,转身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留下我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脚下那头野猪撒娇地蹭着我的脚,以示亲昵。
我心里深深把那个小太监恨了。
我甚至还来不及问这位壮士芳名何字芳龄几何有无妻室对于外在刚毅内里温柔的女孩子有什么看法之类,他就把我这小小的希冀扼杀在了摇篮中。
我惆怅地想: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
三天后,我与韩嫣大婚当天,虎子叔终于名正言顺的把我爹接到了都城。其实虎子叔这做法非常掩耳盗铃,断袖不丢人,丢人的是明明断袖却没有勇气承认的这种精神。为了向世人表示他是一个健康向上无不良嗜好的新好皇帝,他定下十年计划,委婉满足自己爱情追求的同时,断送了两个年轻人的幸福。
这件事使我明白了,所有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整个大婚的过程中,痛苦的是我与韩嫣,快乐的是我们双方的爹。
这个大婚,我丝毫没有体会到一个新娘应有的乐趣,或者说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乐趣。因为我与韩嫣,在整个婚礼中根本没有被区别对待。游行的时候,我坐一顶十六人抬的花轿,他坐一顶十六人抬的华盖。拜堂的时候,喜娘两个,一个扶着我,一个扶着他,差点让群众误以为这是一场同性追求真爱摒弃世俗的婚礼,甚至有群众指着我小声议论。
“新郎官怎么长得女里女气的。”
我欲哭无泪,我掀桌而起。
韩嫣的奶妈给我的解释是:“公子从小生得孱弱,动辄伤神。娘娘看那马上,哟哟哟,颠来簸去的,还不把公子一身玉骨给折了,娘娘再看那地上,哟哟哟,铺的垫子这般硬实,还不把公子娇嫩的皮肤跪青了。”
我对于这个解释的反应是:老娘这他妈的嫁的还是一个男人么?
我坐在新床上安慰自己:我和韩嫣,起码看起来还是比我爹和他爹般配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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