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州的二月底,春风和煦,欣欣向荣。
春风轻拂着吐出了新绿的柳条,在寂静的祁嘉河岸轻轻飞舞。载着伊人离别的愁绪,却也俨然带来了,自皇城景安处捎来的呢I喃的话语。
季清歌身着一袭浅粉拖地长裙,穿了双鹿皮长靴,背着药篓在祁嘉河岸采药。几片妃红色I花瓣被风吹落,穿插I进了她云髻里。
掏出绡帕轻轻拭去了额头细汗,季清歌将她从祁嘉谷底带回来,移植在祁嘉河岸的芸芨草小心的取出。装进花盆,放入了药篓中。
季清歌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她身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她听到了秀儿姐的声音:
“季妹妹,你身子骨都还没好利索,怎能出来吹风做重活?快快放下。”
“姐姐来了?”
早还在奉栖国之时,季清歌与秀儿就成了好友,后来就情同姐妹了。在她住到了竹屋后,秀儿同莫九媚她们经常去看望她,为她送一些美食。
秀儿拎着精致的紫檀木食盒,快步流星的走近了季清歌身边。伸手将她蝴蝶玉钗拨了拨,轻轻摘去她青丝上的花瓣,道:
“见你不在,我就寻你来了。虎子他爹又买了些人参,我炖了乌鸡汤。季妹妹若是不嫌弃,就随姐姐回去用膳吧。”
季清歌浅浅一笑,诚恳的道:“秀儿姐说哪儿去了?我正说等回屋后,就去你那边走动走动,活动筋骨的。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随你过去。”
今年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她还没进城前往淳于府拜年过。毕竟也认了淳于钥当义兄,礼节还是得尽到的。
季清歌只记得,吴桦寿也被淳于钥请到祁嘉云氏书院,为学子们教授I骑射之术了。便问秀儿道:
“秀儿姐,姐夫和虎子这会子还在家么?”
“他们在书院用午膳,那边的伙食也开的不错。”秀儿浅浅的眯了眯眼,轻声感叹道:
“我昨天和九儿去书院,为他们送鸡蛋过去时,还听到淳于将军问起你了。他说,三公子一走,他也不便过来瞧你了。”
毕竟淳于将军的妹子淳于嫣,也嫁进宫当佑王妃去了。书院虽有凌羞月是位女医,但淳于钥平日里跟她难得说上两句话,也就没让她过来拜访过季清歌。
秀儿细心的看了看季清歌,发现如今的她变得更美了。多了些成熟的韵味,褪了些青涩。
也难怪她帮季清歌的孩儿请的乳娘,在私底下和她说,“我看她男人待她是真好啊,鸡汤都是他亲自端到她床前,喂她喝的。
还说不能累着她,孩儿一哭,他就赶紧抱走了。
怕影响她歇息。”
那位乳娘感叹道:“真没想到,那般宠爱着自个儿媳妇儿的男子,会是当今的皇帝。只是秀儿,他怎么不接她回宫?”
“她在西凉战场上中毒过,没有痊愈。皇城的冬天风大,冷。她就在祁嘉过冬了……”秀儿轻声解释道。
秀儿在领着季清歌回她家的途中,讲了件发生在祁嘉云氏书院的趣事。
“就在正月啊,宴将军和他夫人从西凉州带了位将门千金,前往淳于府拜年。”秀儿抿了抿唇,道:
“其实是宴将军夫妇,要为他们的义子吕易介绍对象。谁知吕易一听,就气跑了。淳于将军寻遍了大半个祁嘉古城,才算是把吕易给寻了回去。”
季清歌微微有些疑惑的道:“吕易从前心仪的人,不正是宴将军的女儿,凌妍郡主么?怎地,他们把吕易认作了义子,就这般热心的待他了?”
“宴夫人怕吕易因为凌妍郡主的事,耽搁了。到时,怕他会和淳于将军样,余生孤苦。
就为他着急了。”
秀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宴将军夫人是一片好心,可是吕易不接受。淳于将军也反对,说是吕易的心思单纯,恐怕也接受不了,凌妍郡主的父母为他介绍对象一事。”
为此,淳于将军还劝了宴将军,道:
“我知道宴老弟和弟妹,都是出于一番好心。可像阿易那孩子样的,至今孤独一人的年轻男子,也不止他一人。
你看司空府的少将军,司空幽怜,不也未娶妻么?”
“那是。”
宴将军微微点头,道:“珞王爷的孙女汐瑶郡主,也未出阁。司空府和珞王府离的那么近,他们……”
“唉。婉凝那孩子,被她的皇帝哥哥,给派去戍守边关了。”
淳于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从未乱点过鸳鸯谱,可我却也知晓,婉凝与司空幽怜不合适。”
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淳于钥由衷的道:“其实婉凝那丫头也是万里挑一的女子,她和琳悦长公主一样,都太执著了。
有时候,不坚守,会不甘心。
过于执著了,又会黯然伤神。”
当秀儿姐把淳于将军的话,原本原的说与了季清歌听后。她在心里深深的感到了一阵自责。
尽管秀儿姐没直接说,云婉凝与司空幽怜不合适,是因为他们都对自己心仪的人,太过于执著了。
而他们各自心仪着的人,都有了归宿。
云婉凝爱慕了多年的帝瑾轩,是她季清歌的夫君。司空幽怜深藏在心底的至爱,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人。
早还在去年的那场赏月大会上,她就在私底下问过司空幽怜。道:“他们都说柚子是酸的,你为何要说是甜的?”
“你的话,我全信。”
司空幽怜露出了莞尔的笑意,低沉且极富磁性的男声答道。
既然清歌说柚子是甜的,还说她很爱吃。那他就算吃着再酸涩,也会认为,他吃的是甜柚子。
对她的话,他总是能做到深信不疑。
季清歌听后,弯了弯狭长的凤眼,俏皮一笑。继续问道:“那么,司空少将军。他后来为你挑选的那只柚子,可甜?”
司空幽怜眸光变得更幽深,唇角微微掀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双手端起了摆放在案几上的精致果盘,递了双竹筷给季清歌,道:
“这是我娘亲手教我做的宫饼,你……端去跟三公子一起品尝。但愿能合你口味。”
“令母的手艺,我可是知晓的。她教你做的宫饼,必然香甜可口。”
季清歌欣然一笑,柳眉微微扬起,拈了块儿宫饼送入口中。细细的品尝,果真香软可口。便由衷的道:
“真好吃。对司空少将军,我就不言谢了。等明早,我让他请你们一家人,前往竹屋中小聚,也尝尝我的手艺。
可好?”
司空幽怜眼底划过了一丝复杂的异色,微微颔首,却没道出一个字来。
季清歌静静的看着司空幽怜,只见他面容俊美妖媚,微微流露出了几分忧伤。而他的那双狭长桃花眼中,已噙满了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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