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候陆逸轩跟着二少爷杨景谭进了门,一眼便看见了杨柒柒,不禁含笑道:“七妹妹也在。”
杨玉如听得这话,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侯爷,可不止我七妹妹在。你没瞧见我同五妹吗?”
陆逸轩很自然地解释道:“四妹妹同五妹妹是常见的,可七妹妹仿佛是许久都没见过了一样。”
杨景谭听得这话,微咳了咳,道:“翔宇原本是应该先去给二伯二伯母请安的,不过二伯不在,我们又听说前院儿闹了事儿,是同二伯母有关,所以他寻思着等年初一再去吧,又不想白来一趟,就来给父亲母亲拜个年了。”
楚夫人格外热情,道:“往后都是姻亲,常走动是应该的。正好方才厨房才新做了一些油果子出来,去让他们备一些上来。”
陆逸轩颇有些局促,忙笑道:“三夫人,我来的突然,您千万别特意招待我。”
杨景谭含笑道:“给您二位请过安,这就去我院子里坐一坐,正好,三位妹妹也在,倒是不如一道去喝杯茶?”
杨玉如倒是不大想同信阳候饮茶闲谈,杨清欢同他也没什么交往,索性道:“我们去四姐屋子里坐一坐,就走了,二哥和信阳候自便。”
陆逸轩看着杨柒柒表情淡淡的,什么话也没有多说的样子,是欲言又止,最后跟着杨景谭走了。
姐妹三人也不同杨轩等人在一处,只进了楚氏平日里起坐的小暖阁说话。
刚进了门,杨清欢饶有兴致地问杨柒柒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二婶打理庶务这么些年,赚钱的买卖和赔本买卖总能分辨的出来吧?再有货源的事儿,怎么会有签了单子,发不出去货的事儿呢?”
杨柒柒慢悠悠一笑,道:“我做的买卖自然是赚钱的买卖,不过想到李夫人心里惦记,所以早就另外又起了一家铺子,做的是一样的生意。二夫人查的账本,那都是实打实的一本万利。不过谁让她先后把我惯用的几个大掌柜都替换了,人家另谋高就,也怪不得我。去了别的铺子,自然就把手里头攥着的货源给拿走了。生意场上,一向是这样狡诈的。二夫人主持庶务这么多年,手底下也有好些铺子,哪儿会不懂这个道理。只叹,她防我同防贼一样。若是她没有这个心思,哪儿会吃这个亏,上这个当?”
杨清欢听了杨柒柒这话,乐的直拍巴掌,连连叫好道:“都是圈套,还都是二婶自己钻进去的。她能说什么,只好打破牙齿活血吞,再多的苦全都咽到肚子里。”
杨玉如有些懵懵懂懂,反问杨清欢道:“可这么多钱,二婶要怎么陪,还不是拿着咱们家的银子去陪?”
“恭喜,”杨清欢向着杨玉如微微一拱手,欢欢喜喜地说道:“咱们家这回可要换个人管家了?”
杨玉如经她这么一点拨,倒是明白过来,可又有点儿难以置信道:“又换我母亲?还是算了吧,从前老祖宗在的时候,我母亲管家还算有个靠山。如今祖母那样子,你们也都知道,好像就只有二房是她亲生的,咱们这些人,都是妾生子,外面抱来的一样。”
杨清欢摇了摇头,叹道:“就算祖母对二婶再亲厚,可也不能容忍,二婶败了那么多银子。”
杨柒柒含笑,补充道:“我从前定的规矩,若是供不上货,我们粮油铺一律按照一赔五的价格去补。且不说别的,但是百戏楼和归锦楼的单子,签的就分别是两万两和三万两白银。”
杨玉如无比惊诧的问道:“这么多?”
杨柒柒道:“这是一年的货量,他们成日席面儿开得多,北边儿的白糖价高,自然就那么多银子。如今按照两万两、三万两的去补,统共就是二十五万两。”
杨清欢幸灾乐祸地说道:“这还只是两家,还有其它家里呢。”
杨玉如失神的感叹道:“若说百戏楼和归锦楼都是小数目,那大角色还有谁?”
“还有宫里,御膳房和尚食局。”杨柒柒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番话真是令杨清欢和杨玉如格外的震惊,“你……同宫里还有来往?”
杨柒柒很自然的点头,“这种绵白糖并不是在大雁,而是在鲜卑那边才有的,所以寻常商人,很难买到货源。再者中间往来,又是一大笔银子。当初也是何家少东在做,我不过是出个主意而已。”
杨清欢不由啧啧称叹道:“柒柒,你可真了不得。把这铺子给二婶,你竟然也考虑,想到了这么多,这些圈套真是一用一个准儿。竟也想的这么长远,事后又让她抓不出把柄。”
杨柒柒却是很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无论我做什么,二夫人都会觉得跟我脱不开干系。她会越来越怀疑我,往后对我下手就会一次比一次很。所以,早晚有一天,二夫人会抵不住,同我撕破脸的。”
杨清欢笑道:“那就更好了,二夫人若是忍不住。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太后同皇上责问下来,她第一个就没法说。最痛快的就是她自己打错了主意,也得自己来咽这个苦果!”
几人正说着话呢,便有楚氏身边的大丫头进门道:“姑娘,账房那边算清楚了,按照一赔五来算,若是抵不上,前后许是就要赔六、七十万两。”
杨玉如正饮茶,听见这话,一口水呛住,咳了好久。
那大丫头又道:“三老爷说,等豫国公回来,一道去老夫人屋里,毕竟是个大事儿。一是咱们家公中可没有六、七十万两的银子。二是,这买卖原本算是李夫人自己的。当初留了咱们家的私印,也是因为二夫人的私印不能轻易地留在外面。”
三人正等着,李夫人显然是有些坐不住,竟是带着李元忠夫妇直接来了三房。
这丫鬟刚回完话,又有小丫头来请姐妹三人去正厅。
李夫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进了三房正厅的门,直接问三夫人道:“七姑娘哪儿去了?”
楚氏因为李夫人占了杨柒柒粮油铺子的事儿,很看不上她,表情便是格外淡漠,“姊妹仨在暖阁里说话,二嫂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夫人直接同杨轩道:“三弟,这事儿是你帮着处置的,处置完了,总得给我一个回音儿。”
杨轩心里暗暗冷笑,方才该你出面的时候,你倒是不露脸,这会儿倒是跑来三房耀武扬威来了。
李夫人的神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躁,见杨轩不说话,勉强陪着笑脸,道:“这事儿到底是我自己的事儿,方才劳烦三弟帮我出面,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三嫂,您单子上用的是豫国公府庶务的私印。这前后牵涉了六、七十万两的银子,这不是小数目。”杨辅向李夫人强调道:“这事儿还是得同母亲和二哥说清楚一些。”
李夫人当即反对道:“不过是这些银子,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这就带柒柒回去,同她一起商量商量,毕竟这铺子也是她的铺子。”
杨轩很是不耻李夫人,立时出言提醒她道:“二嫂,这铺子已经去府衙过完手续,如今就是您的。也就是您借着豫国公府庶务的名义,收的铺子。已经不是柒柒的铺子,怎么扯,都扯不到她的头上!”
李夫人一听这话,忍不住脸色一沉,很是不痛快,刚要说什么,杨柒柒同杨玉如、杨清欢三人从暖阁过来,瞧见李夫人,齐齐的向着她问了个安。
李夫人看见杨柒柒,便好像猛兽看见了猎物一样,眼睛都格外明亮。立时上前拉住了杨柒柒,道:“七丫头,这铺子是你的,这件事儿怎么办,你总有个章程的!咱们回去,你同我仔细说说。”
杨柒柒摇了摇头,咬唇道:“母亲,这件事怎么办,我也没个好主意。之前铺子里的事儿,都是那些大掌柜做主,我连账本都没有翻过。再者,这些货,也都握在那些大掌柜的手里。从前没有过签了单子,供不上货的时候,今天的事儿,我也是头一次碰见。”
李夫人眼神不觉变得冰冷下来,拉着杨柒柒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你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这是你的铺子。母亲要过来,只是替你保管,来日你嫁去永平侯府,自然都是要给你当做陪嫁的。如今出了事儿,铺子就全完了。”
杨柒柒扬了扬眉,反问李夫人道:“母亲,铺子转到您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儿。”
李夫人狡辩道:“你转过来之前一定就有问题,还有,货握在那些大掌柜手里的事儿,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告诉我。”
杨柒柒道:“我也说了的,只是您根本也没听。再者,我怕说多了,您再以为是我不打算给您铺子呢。”
李夫人简直是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李康平家的忽然急匆匆来了三房的院子,同李夫人道:“夫人,国公爷回来了!是被内宫的人给送回来的,来人还说,咱们三少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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