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雨霏一见慕容时急冲冲地闯进来,气的更是浑身发颤。当即冷笑着,尖声道:“慕容昭犯上作乱,这个女人就是同谋之一。殿下自当将她打入天牢!”
慕容时强自忍着要爆发出来的不痛快,冷眼盯着卫雨霏,漠然道:“带着你的人回仙杼殿。”
卫雨霏不能忍受慕容时此刻发出的命令,大声道:“殿下,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女人!你如今留着她,宫外的人会怎么议论!如今梁国公府和鄂国公府无暇自顾,谁也没那个功夫去管这个女人!您……”
慕容时听到这,反手一个大嘴巴打在了卫雨霏的脸上。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那眼神带着深切的憎恶。他紧密的封锁消息,控制了整个东宫,为的就是不想给杨柒柒了解外面事态的机会。
说来,慕容时的心里还是很忌惮杨柒柒的。在夺嫡之争的这么些年,杨柒柒在那些争斗中就从没吃过亏。到底是名动天下的大儒教出来的徒弟,谋算人心、运筹帷幄的本事,实在不能不令人感到忌惮。
单从杨柒柒转醒这一日来说,不过只言片语,她已经有了应对眼前局势的办法。三言两语,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当机立断逼他处置了那些闯东宫的人,给安插在东宫里监视她的人一个狠狠地警告。
如今,正阳殿成为了她隐秘的空间,那些他派来的宫女太监,根本不敢轻易的进正阳殿,更别说贴身地监视了。如今卫雨霏说到这个程度,方才在他没来的时候,谁知道杨柒柒哄着她都说了什么。
卫雨霏如何能理解慕容时此时此刻的忧心与不悦,她只看到,她还不曾对杨柒柒如何,慕容时便动手打了她。她们成婚多年,慕容时连一个真挚的笑脸都没有给过自己。如今竟敢动手打她!
“你打我!”卫雨霏怒极,眼中皆是怨愤,指着杨柒柒道:“为了这个贱人,你打我!慕容时,你看清楚了,她是你的弟媳!就算你如今是皇帝,你也别想着能强占弟媳,立她为后。你看看,她杨柒柒的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难不成,你要替慕容昭养孩子不成!”
杨柒柒听见卫雨霏歇斯底里的大喊,立刻对竹枝道:“立刻带着晚月她们进内殿,不许她们出来!”杨柒柒并不在乎卫雨霏侮辱了自己,她先想到的是孩子们听见这样的话,要如何解释。
慕容时牙咬的咯咯作响,直接对卫雨霏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你若是不走,仔细我不顾夫妻情分!”
卫雨霏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这么些年,你何曾顾念过同我的夫妻情分!慕容时,我现在可以走。可我到底是你亲自同陛下求旨赐婚的,也是八抬大轿抬进睿王府的正妃。但凡有我在一日,这后位就是我的!你别想册封这个贱人做皇后,死也别想!”
慕容时脸色青白,直接道:“高陵!”
卫雨霏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威胁慕容时道:“你仔细些!你但凡得罪了我,你是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你那些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的恶心事儿,我非一件不留的给你宣扬出去!”
这时间,高陵已经带着人进门。
卫雨霏却是自己先转了身,她气势冲冲地模样,唬地高陵立刻闪身,给卫雨霏让出了一条路。
慕容时脸色大变,目光阴沉地看着杨柒柒,心里竟萌生出几分说不出地心虚。他是不大情愿让杨柒柒看见他谋夺皇位使出来的那些手段的。他是用杨柒柒身边的人威胁了她,可他却也是真的害怕让杨柒柒知道,他对她亲近之人,做了什么事儿。慕容时望着那双清冷如寒潭一般的双眼,默然不语地转身。
“你给我五师哥下毒了!”
这番话是陈述,并不是疑问,很明显,杨柒柒是从卫雨霏的言语中,察觉出了什么。
慕容时没有说话,举步就要走。
杨柒柒却是继续拔高了声音,道:“若不然,五师哥一向身强体健,又怎么会一病病了这么久呢?怎么会查来查去,都查不出原因呢!”
“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竟说通了张宗嗣站在你这边。你想要用最简单轻易的方式宫变,除了五师哥,就只有张宗嗣能帮着你不费一兵一卒拿到长安的兵权。毕竟,因为之前太子的事儿,这两个人对于陛下来说,是最为信任地两个人。你选择在太后出殡这一天动手,也是因为陛下必定会将从长安到九峻山的一切巡防事宜交给其中一人。我五师哥这个时候倒下了,自然就轮到了张宗嗣的头上。”
慕容时没有正面回答杨柒柒的话,而是默认了一样,缓缓道:“柒柒,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说完这话,慕容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于慕容时兵变的关键过程,杨柒柒几乎是已经摸到了。可她又很奇怪,原本她通过杨玉娆,已经让张宗嗣同慕容时反目。张宗嗣对慕容时心存芥蒂,又怎么会忽然想通了要帮助慕容时呢?又或者,是谁将他们两个人重新连在一起了呢?
没有结果。
卫雨霏来东宫闹了这么一通之后,回去立时就让人准备搬进了甘露殿。慕容时没有再拦阻她,却是吩咐了宫人,将甘露殿紧紧地守起来,绝不准卫雨霏踏出去半步。之后,任由卫雨霏如何闹腾,慕容时都没有再理睬她。
之后的一个月中,杨柒柒仍旧被困在东宫里。她每日按时用药,好吃好睡。每日午歇之后,必定要在院子里走个三五圈儿。空下来,会亲自教导慕容曌和晚月读书。
慕容曌很明白眼前的情状,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杨柒柒。私下里自己念叨地时候,被晚月给听见了。
晚月便若有所思地问慕容曌道:“哥哥,你说父王为什么不回来?”
慕容曌道:“那日听七皇婶说,皇祖父驾崩,父王逼宫,谋朝篡位。”
晚月问慕容曌,“什么是谋朝篡位?”
慕容曌闷声答:“就是皇祖父没有让父王继位,可父王弑君,谋夺皇位。”
晚月理所当然地说道:“父王是太子,皇祖父去了之后,那就是父王继位啊。”
慕容曌摸了摸晚月的头,叹了口气,道:“可是七皇婶说父王……”
“哥哥,你信吗?”晚月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问慕容曌。
慕容曌激动道:“当然不信!父王是最光明磊落,最了不起的人,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晚月笑呵呵问慕容昭,“那哥哥要去问母亲什么呢?母亲肚子里不是还有小弟弟、小妹妹吗?竹枝姑姑不是告诉我们,母亲眼下要好好的照顾小弟弟、小妹妹的吗?”
慕容曌看着晚月天真无邪的样子,立刻就听明白了她的提醒。忍不住连声夸晚月聪明。
不过这些话都落在了杨柒柒地耳朵里,杨柒柒再一次觉着,晚月的老成世故,当真就好像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似的。像她这种重活一世的人,是真的相信,这个世上,什么怪事都有的。
晚月同慕容曌这类的对话时长发生,杨柒柒也刻意留意过,晚月除去能巧妙地安抚住慕容曌,还会主动帮着乳母照顾慕容昀。尽量少的让慕容昀不去打扰杨柒柒的休养。杨柒柒看在眼里,心里对晚月便存着一种奇异地信任与依赖。
这一月中,慕容时没有再踏入东宫半步,杨柒柒是彻底地失去了同东宫外的连接。
七月流火,一眨眼,永徽二十八年的夏天,就此过去了。
杨柒柒的肚子已经很大,行动不大便宜,更多的时间,都是站在院子里,对着东宫高高的红墙往外看。
这样的日子很煎熬,竹枝和竹意两人当着杨柒柒的面都是平平静静地。可到了夜里,两人凑在一起,也忍不住相对流泪,各自担心谈伏伽和易重的安慰。
“你说,太子殿下还能回来吗?阿重是同殿下一起去的九峻山……”
“你别说这样的话!会回来的。”
竹意愁眉不展,眼圈儿通红地同竹枝说:“殿下一向以娘娘为重,若是殿下……知道娘娘被困在宫中,殿下必定归心似箭,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的。可是,已经三个月了,殿下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竹意这话,正好说到了竹枝的心里。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夺回位置,可东宫那些了不起的暗卫呢?她们怎么会只像是孤岛一样的,被慕容时囚禁至今呢?竹枝根本不敢往深里去想。只低斥竹意道:“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这样的话,可不准当着娘娘的面儿说!”
竹意哭丧着脸,默默垂泪不再说什么。
这时间,紧闭的东宫门忽然打开。那开门地沉沉声音,格外刺耳。
竹意侧耳听着,问竹枝道:“开,开门了?”
两人赶紧站起身,几乎是直接冲出了正阳殿。两人心里都盼着,是慕容昭回来了。可看见踏进东宫的人,两人的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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