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自崔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后,立刻就去了李夫人那处。同她细细禀报了要怎么查砒霜的事儿,难免又把同崔老夫人的话换汤不换药的同李夫人说了一通。
大体上也是说李夫人受伤了,杨柒柒瞧着仿佛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到底不是亲生的云云。
三姨娘这一上午竟活动了个七七八八,转头又出去按照同崔老夫人商议的,去寻在洛阳城很有些名声的道士一类的人。
杨柒柒从女学返回时,三姨娘雷厉风行,竟将这事儿办的差不多了。
回了疏影楼,竹枝无声无息的到了杨柒柒的跟前道:“姑娘,三姨娘今天出了一趟门,是去了城里的上清宫,说是给老夫人求签去了。可跟着的人瞧见三姨娘偷偷的同里面一个道长说话,还偷偷给了不少的银子。”
杨柒柒垂头细想了想,便微微一笑,道:“三姨娘一清早,是不是还去过老夫人的屋子里?”
竹枝忙不迭的点头,惊奇的说道:“神了!是去了老夫人的屋里,说完话,立刻就去了二夫人那。都没留太长时间,之后就赶忙去了上清宫。看样子,是准备把七姨娘的事儿往后拖了。”
杨柒柒微微冷笑,很从容冷静的说道:“七姨娘的事儿她不想往后拖,也要往后拖。我在这碍着她,依三姨娘的性格,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先让我闭嘴了。”
竹枝一听这话,气鼓鼓的说道:“姑娘已经对三姨娘手下留情,警告她不要动七姨娘。结果三姨娘不但不知错就改,反倒越做越错。”
杨柒柒微笑着感叹道:“要是能那么容易说回头就回头,这世上就没有人做错事了。”
“姑娘,那三姨娘既然是针对您的,又去了上清宫,想来是要说您克豫国公府了。咱们要怎么应对?”竹枝提前看破了三姨娘的奸计,难免忍不住要跃跃欲试的戳破它。
杨柒柒温和的笑了笑,摇头道:“不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竹枝有些失望的垂了脸,讷讷道:“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三姨娘了?”
杨柒柒一笑,“我是要指望着三姨娘去对付二夫人的,再说,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竹枝唔了一声,没再提什么问题。
第二日上午,三姨娘便请了上清宫的道士来了豫国公府,来给崔老夫人和李夫人卜问吉凶。直接当着豫国公府上下说出杨柒柒的生辰月份,道:“这个年岁、月份的声音,只怕这一阵子对崔老夫人和二夫人犯冲,还是远离为宜。”
三姨娘还故作糊涂的算到,“咱们家有谁是庚辰年,十月生人。”三姨娘说着,还叹道:“我们六姑娘是庚辰年生人,不过是一月……”
“是七妹,姨娘,七妹是庚辰年十月生人!”杨玉妘飞快的抢话,生怕大家忘了一样。
九姑娘和大姑娘相视一笑,道:“是,是,七姐同六姐是一年的。”
李夫人故作不悦地说道:“我们七姑娘才回家,道长让她远离,这又是打算让她去哪儿呀!”
道士赶紧解释道:“也不用走到别的地方,若是府上有别院,可暂去别院居住一段时间。”
三姨娘顺水推舟地说道:“咱们家在白马寺附近不是有一处别院,七姑娘平日也爱往白马寺走动,搬到那里去,是正好呢!”
李夫人对杨柒柒也是眼不见为净,倒是没想那么多,又忖着是崔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满口答应了。
结果,等杨柒柒返回杨家的时候,送她去白马寺的别院暂住一段时间的事儿,已经定了下来。连杨辅,也是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儿,奈何李夫人和崔老夫人已经做好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上清宫的道士都已经说话了,说杨柒柒冲了崔老夫人的身子。
第二日,杨家便好像送瘟神一样的把杨柒柒的东西悉数都送去了别院。
杨柒柒在临走前,哪儿都没去,只去了三姨娘那里。
三姨娘看见杨柒柒格外的心虚,却仍旧笑面虎一样的跟同杨柒柒寒暄。
杨柒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直接清淡地开口,“三姨娘,您就算设计我去别院,我也有搭救七姨娘的法子,您的把柄,仍然还在我的手上。您若是能回头是岸,放过七姨娘,我自然也会闭口不言。毕竟三姨娘也不过是为了六姐的婚事担忧。说不准,我能帮六姐一把呢?”
三姨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微笑道:“七姑娘说什么呢,妾身都听不太懂。让您去别院的事儿,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做的主。二夫人原本也很舍不得让七姑娘去别院住的。可为了孝顺老夫人,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杨柒柒看着是哪一年更,极轻缓的笑了笑,“三姨娘,您是聪明人。除非您能完完全全把我的嘴封上,否则,七姨娘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然把你是如何害她的悉数告诉给父亲。”杨柒柒将这话说出来,干脆的转身出了三姨娘的院子。
沈氏看着杨柒柒的背影,气的咬牙道:“这七姑娘是犯了什么糊涂,偏偏要搅和到七姨娘的破事儿里!到底是七姨娘不省心,她要是直接把二夫人给捅死了,不也没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吗?”
一边的丫鬟忧心不已的问三姨娘道:“姨娘,那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沈氏道:“什么怎么办?左右砒霜的事儿是查不出来的,全看夫人怎么说。就算我不能把韩银屏如何,夫人也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且说杨柒柒从三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径自奔着内院初入的侧门而去。
四姑娘杨玉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这会儿正站在角门附近的游廊里,很是同情的看着杨柒柒,愤愤不平的小声道:“祖母同二伯母实在是太过分了,趁着你同二伯不在家,就把这件事儿给定下来了。若是你在……”
杨柒柒含笑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又不是被发配了,你不晓得,能让我自己去别院住着,我心里有多高兴。你们看我把疏影楼的东西都给收拾出来了吗?若是能,直到明年出孝之前,我都不想回来了。”
杨玉如见她笑的格外真切,面色跟着她缓和了许多,笑了笑道:“五妹真是神了,她说让你去住别院,不知道你要多高兴呢。还让我别同你说那些丧气话。她说等过两日会去白马寺进香,到时候一道去你那里贺一贺,这也算是乔迁之喜。”
杨柒柒连连点头,“五姐自由的很,她想什么时候出门,谁也管不着。你却不能这样的,不过三房成日里太太平平,无风无浪的多好。”
杨玉如撇了撇嘴道:“什么无风无浪,二姐矫情的时候,你不晓得有多闹腾。偏生她母亲是我母亲的陪嫁,在我母亲身边那么些年算是忠心耿耿。后来早逝,也多半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母亲这才肯多纵容她几分,谁知道给她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杨玉如说着,难免忍不住一阵愤愤不平。
杨柒柒莞尔,“三婶儿待人一向很宽和,三房的庶子女,同你和大哥、二哥也没什么分别。”
杨玉如直将杨柒柒送出了二门,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杨柒柒不免笑话她道:“咱们日日都要去女学,也不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见的!”
杨玉如小声道:“在家时我要是找你,走两步也就到了。可如今要去别院,先一个就是不能随时随地过去,还要走那么久,麻烦的紧。”
杨柒柒挽着她的手提醒道:“那又有什么相干的,若是三婶儿同意,你去陪我住一阵子,岂不是很好。”
杨玉如听着,又觉得很羡慕,“岂不是你现在就独立门户,自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杨柒柒想了想,徐徐点头,“也勉强能这样说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玉如直把杨柒柒送上了马车,又目送着她马车走出巷子,才回去。
白马寺的别院很是偏僻,是杨柒柒的太祖父,老老豫国公荣养的地方。因为老老豫国公在这里病势,所以平阳太主再也没踏足过这里。只留了一两个家仆在这打理。
李夫人打发杨柒柒过来的时候,只安排了李忠平夫妇带人来随意整理了一下,又把李忠平夫妇留给了杨柒柒,名为让她派遣使唤。可李夫人一没给银子,二没给什么用度,实际上,就是让这两个人来监视杨柒柒的。
杨柒柒倒是根本没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而是先给褚先生、蒋护院等人分了院子,又让跟来的这些仆从把院子里碍事的杂草都收拾了。
等到黄昏,她用过晚膳之后,整个别院被杨柒柒带来的人打理的很像样了。
杨柒柒心绪大好,让竹枝、竹意等人抱了从豫国公府带来的几株花都摆到了院子里,准备亲手移盆。
那株十八学士有长大了好多,杨柒柒记得,上一次分盆,还是两年前的事儿,是慕容昭帮她剪的枝。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起剪子,还是打算在把新枝剪出来分盆。可瞧着高高的新枝,杨柒柒不由无奈一笑。
她长了个子,这茶花也长了个子。
刚要踮脚去剪枝,她手上一轻,熟悉而温润的手指从她手上轻轻的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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