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姝的说话声格外怨毒,冰冷。
杨柒柒听了这话,心口一阵发凉。整个人就好像在九年前,浸在冰窟里一样,冷的令人绝望。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亲姐姐仿佛对她都充满了敌意。尽管她对杨玉姝早没了什么期待,可这会儿,听见这句话,让她彻底将那隐约牵绊着她的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给斩断了。
她暗自做了决定,经此之后,再不会纵容杨玉姝,一次都不会!
杨玉娆坐在原本杨柒柒该坐的位置上,心紧张到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蕙绸由人引着拿来了平安果,进了门,忍不住抱怨道:“这婚礼可安排的太乱了,平安果就应该放在跟前儿,怎么扔在了灶上!”蕙绸说着,近前两步,将那平安果送到了“杨柒柒”的手里,喜滋滋道:“七姑娘,您好好捧住了,这可是平安如意,一路拿着可不能摔了!”
杨玉娆双手抖得什么似的,紧紧抠着那平安果。
蕙绸一笑,道:“七姑娘平日里瞧着老成世故的,没想到也有这么紧张的一天!您且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出嫁。永平侯世子,可好着呢!”
二夫人被蕙绸这么一说,后怕的沁出了凉凉的汗意,当即扶着杨玉娆起身,满脸堆笑地提醒蕙绸道:“姑姑,吉时到了,咱们得赶着上花轿了!”
蕙绸笑吟吟点头,为杨玉娆让路。
杨玉娆代嫁的事儿,除去李夫人大姑娘、三姑娘、九姑娘外,还有豫国公心里最清楚。这会儿杨玉娆要先去整堂跟杨辅拜别,才能上花轿。
杨辅一看见杨玉娆,在他要下拜时,忙扶了一把,道:“好女儿,以后嫁去别人家,要好好的相夫教子。”
说完这话,杨辅恨不得立时把杨玉娆推上花轿一样,催着她别误了吉时。杨玉娆身子格外僵硬,被簇拥着脚步飞快的上了永平侯府的花轿。
站在外面观礼的慕容时,这时对着高陵使了个眼色。
慕容昭一看新妇的身形,也晓得这是换亲成功了,当即不懂声响的悄声转去了豫国公府的后院,直接熟门熟路的奔着杨柒柒的疏影楼赶去。
杨玉姝生怕有个什么耽搁,亲自坐在疏影楼里看着杨柒柒。瞧着杨柒柒睡得很熟,杨玉姝忍不住问自己的婢女道:“左右夫人也是要她死的,这会儿掐死她,同一会儿掐死她又有什么分别!”她这样说着,便又扬声道:“趁着这个时候都跟着迎亲的出去,这里没人的功夫。倒不如把她勒死了干净,你去给我拿个绳子来!”
那婢女明显不敢反驳杨玉姝什么,讷讷的退了下去。
杨玉姝冷然一笑,一只手抚在杨柒柒的脸上,格外轻柔地说道:“七妹,你也别怪我不顾姐妹亲情。凭什么咱们两个是一母同胞,你就能做嫡女呢?你就能好命的拜大儒为师,得太后赏识,当女官、进女学。这不公平!你晓得,我在二夫人身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原本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儿上,我还不忍对你做什么。可你偏偏勾引七殿下不够,还要来勾引我的信阳候!你知道我的婚事是多不容易才成的吗?你知道我甚至不要脸的宁愿孝里结亲,也想嫁给他吗?可他呢,竟然打算不要我,反而带着你远走高飞!我是看出来,有了你,信阳候就不会同我成亲!就算你嫁人了,他心里也惦记你!”
杨柒柒心口更是发凉,原来她没怪杨玉姝,是因为她当杨玉姝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杨玉姝显然是什么都知道,而且是为了陆逸轩,来害她的。杨柒柒想起她之前出豫国公府时,陆逸轩那一番要带她远走高飞的话,杨玉姝必定是都知道了的。
就是这个功夫,慕容昭破窗而入,趁着杨玉姝不注意,举手将她打的昏迷。杨柒柒听见动静,睁了眼,看是慕容昭,微微眨了眨眼,道:“你怎么进来了?”
慕容昭二话没说,直接上前将杨柒柒裹在了自己的披风里,抱着她跳出了窗子,“我看你大姐对你没怀什么好意,自然是要进来的。她方才同你说什么了?”
杨柒柒心里有些苦涩,说不出来,只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可说的,总之,我也是才知道,她也是个很有心的人呢!”
慕容昭抱着杨柒柒飞身跳出了疏影楼,小心翼翼的挑了无人的路,躲去了杨清欢的齐光楼。
豫国公府的人不是去瞧热闹,就是跟着送亲,四处的人都格外地少。
他也不从齐光楼的正门走,而是直接飞身上了阁楼,进了一间厢房里。
等两人安稳下来,慕容昭将杨柒柒放下,微笑道:“没关系,她们对你做了什么,我会一一帮你讨回来。”
杨柒柒却是摇头,清清淡淡地说道:“才不必呢,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实在没必要跟她们这种无关痛痒的人耽搁时间。不管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终归都要落空的。”
杨柒柒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贝齿,格外明媚动人。
慕容昭猛地在她嘴唇上吻了吻,小声道:“永平侯府那边我还要看着去,别再被发现,把人给退回来!”慕容昭说着,冲杨柒柒眨了眨眼,心情大好的又飞身跳出了窗子。
杨柒柒心口忽悠一下,怦怦直跳,目送着慕容昭出了窗子。竹心一直在暗处跟着杨柒柒,见慕容昭走了,自然而然的从外面跳了进来,道:“奴婢方才瞧见十一殿下进了门,就没惊动您和十一殿下。”
杨柒柒嗯了一声,笑着同竹心道:“我在五姐这儿,是不会被人察觉了,你也去永平侯府帮忙去吧。”
竹心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转身就走。实际上,她是早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去瞧热闹了。
等竹心去的时候,新人已经拜过了天地,送入洞房。竹心刚要随着去查看,就看见洞房门口,哗啦啦的一群人,把张宗嗣从屋子里拉了出来。
这一群人,分别是七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并着还有袁岘、卫霖、秦策等人,清一水儿的皇子殿下、世子爷。
竹心大喇喇地直接走进婚房,却立时被全福人给拦了下来。赶着竹心去安顿陪嫁婢女的厢房去歇着。
张宗嗣满心欢喜的以为很稳妥地娶了杨柒柒,自是红光满面,大喜过望。
袁岘拉着张宗嗣上了桌,直接举了碗,先给张宗嗣灌了下去。跟着卫霖、慕容晰等人轮番劝酒。连着一向稳重的慕容时和慕容昭,也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旁宾客自然凑个热闹,附和着一种皇子去灌张宗嗣的酒。
杜聿在一旁看着,不禁蹙眉,拉住了袁岘道:“子翱,你们也稍微收敛点。小七大喜的日子,你把新郎官给灌个烂醉,这不是胡闹吗!”
袁岘凑近杜聿,小声的招呼他和何千帆道:“什么都别问,两位师哥跟着一块儿来。左右你们两个都看不上他,今儿晚上,尽管灌他的,往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杜聿被袁岘说的满腹疑团,袁岘索性又补充道:“左右是小七交代的,你们是喝还是不喝。”裴信在另外一桌儿都是贵客的席上,看着这幅光景,自觉地先离了永平侯府。
这一众人好像变着法子的再给张宗嗣灌酒,那说辞都格外的好听,让张宗嗣没办法不喝。喝了这个,又不能不喝那个。原本张宗嗣忖着自己不能再喝了的时候,杜聿和何千帆两人跟着上场。
“妹夫,之前我是瞧你不大合心意。我们小七是我们这几个师兄弟看着长大的,她的夫君,就算不是极富极贵,也得是当世难找的奇男子。可是你吧,总有那么一点儿差强人意。你看看,大男人,连喝个酒,也畏畏缩缩的!”
张宗嗣更不敢不喝,又接连被杜聿、何千帆灌了不少的酒。
等这些人饶了他,他也是已经醉的有些站不起来了。慕容皓同袁岘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慕容昭,把他送进了洞房。
进了门,屋里站着竹枝和竹意,两人一齐上前迎了张宗嗣,道:“姑爷怎的喝了这么多酒,我们姑娘劳累了一天,乏的都靠在床边睡着了。”
竹枝半扶住张宗嗣,竹意去同慕容皓和袁岘见了礼,送二人出门。
张宗嗣扯了一把领子,道:“你们都退下,我会叫醒你们姑娘的……”
得了这话,竹枝与竹意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当即喏喏道了一句“是”,立时退了出去。
两人出了门,也不敢走远,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着听屋里的响动。
谁知这一夜到天亮,屋里静悄悄的,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响声。
到了这个份儿上,事情算是成了大半。可竹枝和竹意两人都不敢太大意,都等着一早。等事情发出来,永平侯府承认了九姑娘,这件事情才算彻彻底底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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