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林雨芯看着帐顶发了半天呆,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心里暗喜,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上清便了不少,可是同时,她也更加的肯定了,自己这次的病因真的是从饮食上出了问题。
可她近身伺候的人,始终都是这么几个,问题会是出在谁的身上呢?
她扬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文竹”。
现在她竟然觉得自己身边最可信的人,就是徐清远送来的这个文竹了。
文竹应声而入,掀开幔帐,轻声道:“小姐醒了,秋菊和夏荷正在外面侯着呢。”
“让她们进来吧。”林雨芯想了一下,坐在床上并没有起来。
秋菊和夏荷带着两个小丫鬟进了内室,看着坐在床上的林雨芯一愣,接着秋菊就红着眼睛,笑着走上前,“小姐,您今天好象比昨日强了不少呢。”
“是吗?”林雨芯笑着掀开了被子,“我自己也觉得好了不少呢。”
林雨芯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身边的几人,“一会儿可得好好的给我梳个头,还得给我挑件亮堂点的衣衫。”
“好啊。”秋菊欢快的扶着林雨芯去了净房,然后又帮着她梳了个桃心髻,林雨芯自己挑了一支赤金珠花步摇,又换了一件嫩绿色的半臂,才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外间的临窗大炕上。
“夏荷,你去厨房把饭取了吧,秋菊,你去让人把药煎了。”林雨芯靠在墨绿迎春花的迎枕上,轻声吩咐道:“让文竹带人把里间的床收拾一下。”
几人都纷纷退下,林雨芯坐在那,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她竟然心慌异常。
前世,这四个丫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秋菊就跟个开心果似的,做事莽撞,总是需要自己不停的为她收拾乱摊子,但每次她的出发点,却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让她既好气,又无奈。
夏荷做事稳重,而且态度温和,跟谁相处的都好,在王府时,很多事情,都是她去打探出来的。
春燕胆小怕事,最后却替自己挡了一箭,冬梅胆大,性格浮躁,小丫鬟都一直怕她,凡是得罪人的事,其他几人都是让她去做……这样的四个人,一直负责着自己的饮食,到底是谁呢?
过了不过片刻,秋菊的药端来了,而夏荷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夏荷怎么还没有来?一会儿药都凉了。”秋菊嘴里嘟囔完,就跟林雨芯说道:“小姐,我去看看夏荷,怎么去了这么久?”
“你说会是她吗?”林雨芯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还是心痛的问着文竹。
“世子爷明面上安排了两个,但背地里还安排了四个人,夏荷既然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文竹实事求是的说道。
林雨芯坐在那不再吱声,文竹站在炕边,也不多说话。
又过了能有两刻钟,秋菊才满脸是泪的跑了进来,春燕在后面伸手拉了她两次,都没有拉住,冬梅则是一脸的愤怒。
“这是怎么了?”林雨芯态度温和,语气的轻柔看着她们。
“小姐,”秋菊哽咽着说道:“竟然是夏荷给小姐下的毒!”
“小姐,夏荷……”春燕站在秋菊的身后,面露凄色。
“小姐,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指使和威胁夏荷,要不然她不敢下毒害您!一定要把后面逼迫这人查出来。”冬梅红着眼睛,厉声说道。
“夏荷是怎么说的?”林雨芯拿起面前的茶盅啜了一口茶。
“夏荷说她大哥已经二十,却无钱娶妻,终日在家里跟她父母胡闹,她弟弟出生就一直有病,现在有人给开了个方子,吃着好不容易有了效果,可药却都是好药,一个月得十多两银子,还有她爹前不久,晚上喝酒,腿摔折了,也得需要银子,她把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银子,都送回了家,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秋菊吸着鼻子说道:“后来她有一次回家的路上,就被人给拦了,说是她家的小姐相中了威远侯世子爷,可又不想为妾,只要她给小姐的饭食里下点让小姐浑身无力的药,让小姐到时成不了婚,她们小姐就能名正言顺的嫁进侯府,到那时,夏荷再把药一停,小姐也就能恢复如常了……”
“所以夏荷相信了她的话,就给我下了药?”林雨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姐,夏荷也是受人蒙骗了。”秋菊急声说完,又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妥,“可是,可是,那她也不应该这样做呀!”
“她有了困难,她为何不能跟小姐明说?小姐知道了,还能不帮她?”冬梅打断了秋菊的话,“就算她不好意思跟小姐说,她也应该跟咱们说呀,她也不能就这样的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们都退下吧。”林雨芯忽然觉得有些心累,她自认为最可信之人,竟然背叛了她,她想想都觉得悲伤。
“小姐,您还没有用早膳呢。”春燕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食盒,道:“这是我去厨房新取回来的。”
“给文竹吧。”林雨芯说着就靠在迎枕上,闭上了眼睛。
春燕轻拉了秋菊和冬梅的衣袖,三人就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刚恢复安静,就传来了几声轻叩后窗的声音,文竹忙打开后窗,先接了食盒,才把一个瘦长脸的女子迎了进来。
“小姐,人已经抓到了,是您身边的大丫鬟夏荷,”她低垂着头,态度恭敬的禀道:“她正往食盒里往东西的时候,被抓了正着,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奴婢已经让人把东西拿给了世子爷。”
“辛苦你了。”林雨芯轻吁了口气,说道:“你们何时回去?”
“世子爷的意思,是让奴婢几人一直呆到小姐大婚之日再回去。”
“我知道了。”林雨芯知道徐清远是不放心自己,便也没有多说。
“世子爷还说,小姐的饮食还是象现在这样就好,幕后之人一日未抓到,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瘦长脸的丫鬟说完,听到林雨芯轻“嗯”了一声,就退到了一边。
文竹则上前伺候林雨芯用了早膳,然后又把食盒收拾好,才把瘦长脸的婢女从后窗送走。
林雨芯躺要那,凝神细想,夏荷说的话,是真是假?难道真的是哪家的小姐看上了徐清远?
这一整日,林雨芯的心情都闷闷的,到了晚上,也不见丝毫的缓解。
徐清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闷闷不乐的坐在临窗大炕上的林雨芯,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厅堂的桌子上,把外衣脱了放在了衣架子上,才笑着坐到了林雨芯的旁边。
“到这是怎么啦?病刚好一点儿就有力气开始生气了?”
林雨芯嘟着嘴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些,我这大灯都未熄呢,你就这样明晃晃的走了进来?万一让别人看到呢?”
“我既然敢进来,就有把握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你应该对我再自信一点。”徐清远先给林雨芯倒了杯热茶,往她跟前推了推,“你要是觉得心情不好,咱们就晚点再吃东西。”
“今天早晨就把人抓着了。”林雨芯双手棒着茶盅,“可是我这心里却并不好受,我觉得我平时对她们也挺好的呀,她有了困难,为什么就不能跟我直说呢?”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可能完全一样,你又何必去强求呢?”徐清远伸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温声说道:“你是主,她是仆,她对你本就应该忠诚,更何况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却还是背叛了你,那她就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这样的人,有何必要为她伤神?”
“她们四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却情同姐妹,可是现在竟然连她都想害我,你说,我还能信得过谁?”林雨芯悲从心来,不由的就红了眼眶,“如果一个人身边,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又开始瞎说了!”徐清远蹙着眉头,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谁说你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你母亲,你祖母,还有我,哪个不是可信之人?”
徐清远在她的鬓角亲了又亲,道:“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如此,有几个可信之人,就已不易,不过,你到是不要怕,你有我一个,就可以顶别人十个,百个。”
“吹牛。”林雨芯抿嘴笑着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跟别人可能会吹点牛,但跟你可句句是真的,”徐清远抱着她,哄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吧,我晚膳还没用呢。”
林雨芯忙从他怀里坐直,拧眉问他,“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吃晚膳呢?”
“看不到你,我这心里不踏实,吃什么都不香,”徐清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你今天感觉到怎么样?”
“感觉比昨天好多了。”林雨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人也抓住了,从明天开始,你可真不用来了。”
“还有二十天,”徐清远把今天带来的燕窝粥、烤鸭、小面饼、双色豆糕、罗汉大虾串、水晶冬瓜饺,都一一的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拿出来两双筷子,将其中的一双递给了她,道:“再过二十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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