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流放
薛柔的事情败露,南蜀帝采取了一系列的铁腕手段,将参与其中的禁军除了自尽的,所有涉及到的,全部被抓起来,关进了天牢。
淮阳王作为主审官,连日对所有犯人,严刑拷问,矛头最终指向了大将军薛岭君。
南蜀帝看着证词,一张张,一件件,有凭有据,甚至还出现了薛家的令牌,证词慢慢的在手中被握成团,用力的砸在桌子上。
内侍吓得跪倒地上,不敢抬头。
赵驹挺直腰板,站在那里,看着南蜀帝额上青筋暴起,宽慰他,“此事还应当叫大将军过来当面问清楚的好,虽然证据都指向大将军,却不一定是大将军指使,证据如此统一,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他们串通好了,诬陷大将军,另一个就是……”
“就是他真的做了!”南蜀帝替他说完,脸色很不好看。
薛岭君为他镇守东南,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国之柱石,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只忠于他一人,若说他又反叛之心,他根本就不信。
但铁证如山,他要如何为他开脱?
“皇上,要不要臣弟?”
“不,这件事到此为止,朕亲自审问。”事关薛岭君,他还是要亲自问清楚的好。
赵驹退了下去,途中遇到穆云兮,俩人相视而笑。
“七皇子好雅兴,西梁都快乱成粥了,你还有心思在南蜀谈情说爱,看来,百姓口中的贤王也不过如此,”赵驹笑道,“这也情有可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哈哈……”
穆云兮凝视着赵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褪去,“淮阳王做事,果然迅速,让人佩服,本王只想提醒你一句,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淮阳王还是小心点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七皇子多虑了!”
赵驹大笑着离去,只是那笑却浮于表面,未达眼底,在转身的刹那,笑意僵掉,眼角划过一抹狠戾。
薛岭君很快奉召入宫,进宫前,他整理好衣冠,去宗祠祭拜了一下各位先祖,薛家一族守卫南蜀皇室,忠肝义胆,不曾想到他这,竟不察妹妹薛柔做出了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实乃家门不幸。
这些天他一直在家中,等待奉召,今日终于等到,薛家百年望族,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祠堂里,香火正旺,薛岭君重新燃了一束香,插到炉鼎里,看着上面数不清的牌位,心情沉重,数十年来,薛家为南蜀开疆扩土,白骨累累,堆起战功数不胜数,在南蜀,薛家是荣耀的象征,享有至高无上的殊荣,至他们这一代,有女子入宫为贵妃,他位及大将军,达到了鼎盛时期。
位高权重,本就容易招惹是非,薛岭君深知这一点,所以在行事上处处小心谨慎,每次见到薛柔的时候,都要叮嘱,却没想到,薛柔阳奉阴违,背地里竟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是他疏忽了,才回到了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香烟缭绕中,薛岭君怀着崇敬又内疚的心情,慢慢的跪在垫子上,双手叠在胸前,挪至头顶,俯身拜了下去,三拜之后,他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直到管家来报马车已经备好了,他才缓缓起身,整理好衣冠,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薛府离皇宫有三条街那么远,薛岭君端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人来人往,思绪不禁飘远。
他与南蜀帝从小相识,在他七岁那年,作为太子伴读入宫随侍,两人情同手足,一同习字,温书,练剑,打马……同吃同睡,什么都可以分享,直到他们遇到萧玉,一切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皇家终究还是威严第一的。
萧玉跟皇上情投意合,他只能悄悄的退到一边,远远的看着,心底萌动的情意被扼杀在摇篮里,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陪着他们一起。
后来,萧玉嫁入太子府,与薛柔一起成了太子侧妃,薛柔就成了他打探她消息的唯一来源,渐渐的,薛柔对她的评价从一开始的性格温婉到后来的心狠手辣,他知道,薛柔的心在走偏,他试图用道理去纠正薛柔,无奈,薛柔从小听惯了薛府的箴言,越是正直无私的话,她越是反感。
常年的军人素养,让他失去了耐心,用雷厉风行去镇压她心底的不悦,却让她在迷途上越来越远,最后竟然做出了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将军,皇宫到了。”
马车外,副将薛陆撩起帘子,扶着他走下马车。
三条街的路程,他竟像是走了一辈子,薛岭君意味深长的望着厚重的宫门,朱漆金嵌,气势宏伟,走过长长的甬道,踏上高高的台阶,终点就是永勤殿了。
南蜀帝在永勤殿单独召见薛岭君,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
之前俩人单独见面的时候,都是在御书房,御花园或者皇上的寝宫,私下里,尽管他一直毕恭毕敬,皇上从未在他面前显示过威仪,那种亲密无间的信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骄傲,只得更加的用心勤勉。
当他踏入永勤殿,看到龙椅上的端坐的皇上的时候,他知道,今日过后,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臣,薛岭君参见皇上。”
他用全部的虔诚给南蜀帝行了一个大礼,这是只有他国使臣来的时候,众官员才行的礼,很庄重,很有仪式感。
现在他这样,让南蜀帝微微错愕,“平身,薛卿不必拘谨,朕今日召你来,只是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薛岭君起身,站到一侧,认真的聆听。
南蜀帝将手中的供状递给大监,大监双手接过,移下台阶,交给薛岭君,他福了福身,接过供状,一份一份读的很仔细,南蜀帝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自始至终,薛岭君都很平静。
待他读完,合上供状,交给大监,神色淡然,“回皇上,臣没有做过。”
“朕相信你!”南蜀帝当即回道,简单利落的四个字,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如既往的坦诚,让薛岭君微微动容。
他甚至都没有问,赣南蝗灾的奏报为何他迟报了两天;也没有问,薛家的银卫一向守护边疆安危为何会出现在如仪宫。
简单的四个字,里面包含的情意,犹如千斤重,薛岭君含泪抬头,“谢皇上!”
南蜀帝走下台阶,握着薛岭君的手,“朕信你,是因为朕都懂,这世间你会伤害任何人,独独不会害朕,更不会害皇后!”
薛岭君魁梧的身影一僵,原来,暗藏的心事,他一直都知道。
“请皇上恕罪,薛柔她……”
南蜀帝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背影落寞,“她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被人利用罢了,只是她至死都没想明白。”
“皇上……”
这一刻,薛岭君热泪盈眶,不止为他的信任,更为他超脱世人的偏见,洞察一切了然于胸的心思,不是所有人都能这般冷静睿智,尤其身居高位者,更容易被眼前既定的事实蒙蔽,众臣为了各自的利益,只会让皇上看到他们想让他看到的,皇上能将计就计,挖掘到深层的本质,若不是因着这份坚定的信任,薛家恐将毁于一旦。
“岭君,为了南蜀,为了薛家,朕给你一道密令。”
薛岭君附耳过去,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郑重的含泪点头,“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薛岭君走了,带着被发配的旨意离开了,东南边境的主帅换成了皇上的亲卫统领周西楼。
薛府的大门上,两道白色的封条随后贴上,众臣奏请查抄薛家,被南蜀帝制止,严令他们莫要扰了薛家几代忠魂的安宁。
众臣不敢再提,却也明白,南蜀的天要变了。
没了薛岭君,就等于断了南蜀帝的左膀右臂,薛家被封,薛家军的编制被打散,纵使周西楼忠勇无比,跟薛岭君比,他差的不止是薛家几代积累的声望,还有从小耳濡目染的谋略,无人匹敌的战略推演。
薛岭君是南蜀建朝以来唯一的一位军事天才,在对战时的筹谋和判断从未出现过偏差。他从三岁开始就熟读兵书,五岁跟从老将军推演各种战报,曾在六岁那年的沙盘推演,得到了老将军的认可,并用他的计谋,打了一场胜仗,薛岭君一举成名。
众人皆道,少年天才,不过另一出的“伤仲永”,但他们却低估了薛岭君的坚韧,他非但没有因为那次战役的成功骄傲,反倒更加的努力刻苦,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西梁有杨云威,南蜀则有薛岭君,他们就是镇国之宝,无论何种境地,只要有他们在,都能转危为安,是不败的传说。
无奈,英雄气短,杨云威被结义兄弟暗害,薛岭君毁在了亲妹妹的手上。
失去了薛岭君,南蜀就等于没了半壁江山。
赵驹坐在淮阳王府的书房里,看着案上的密报,眉头紧蹙,薛岭君竟然逃了,在押送流放的途中逃走了?!
这倒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来人,沿途仔细搜索,务必找到薛岭君。”
“是!”
暗卫领命而去,赵驹站在窗前,望着浓浓的夜色,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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