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南蜀王爷
西梁皇宫,御书房。
西梁帝一脸怒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穆云兮,来回的踱着步,将手里的国书扔到他面前,怒声道:“怎么办,你说,现在怎么办?”
穆云兮捡起地上的国书,快速的浏览一遍,回道:“父皇是想牺牲儿臣吗?”
西梁帝剜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朕若是想让你去联姻,还会等到现在?那群王公大臣的儿子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天了竟无一人博得青柠郡主好感,白瞎了朕的一番苦心!”
“那父皇想好怎么回北魏帝了吗?”穆云兮将国书合上,放到御书房的书案上,又回去跪下。
西梁帝一甩袖,“朕要是知道,还叫你来作甚?你去雁门关那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从雁门关到京都,这一路上这么长的时间,你就没能打消青柠郡主的念头?”
穆云兮低头不语。
“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西梁帝思忖道。
穆云兮眼睛一亮。
西梁帝瞪了他一眼,“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朕的条件你未必会答应。”
“什么条件?”他的父皇精于算计,这次帮他摆脱联姻,也是为了跟北魏帝争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入赘北魏,受制于人?
同样,即使能圆满的拒绝联姻,对他的父皇利大于弊,他的父皇还是利用这个机会跟他谈条件,他就是这种人,无时无刻,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受恩于他,必定将对方榨的一点油水都不剩。
“为君者,不得爱上任何人,一旦爱上,你的铠甲就会有致命的弱点。”西梁帝目光犀利,言辞尖锐。
穆云兮猛的抬头,蹙眉,“父皇是想对杨茵下手?”
西梁帝转身,背对着他,看到墙上的匾额,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碰撞,“若你能放手,朕何必多此一举?”
“若儿臣不答应呢?”穆云兮心里一片寒凉,“父皇想把她怎样?”
这就是他的父皇,当年母妃是她最爱之人,尚且如此,又怎么会对一个毫无背景的民女手下留情?
“朕早已召见过她,她可没有你那么情深。”身为帝王,最不容许心慈手软,儿女情长,他的这个儿子,原本还以为冷情冷性,没想到还是个痴儿。
父皇竟然私底下去见她!
墨玉般的眸子里怒气骤然炸开,穆云兮的声音忍不住拔高许多,“父皇跟她说了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何须朕多说?枉你还是朕最器重的儿子,对待这件事情上还没有一个女子看的透!”
果然,水夭的突然转变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一路他反复思量他们之间的种种,从她的身份恢复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显拉近,一度让他觉得她的心已经对着他开启了。
今日,他所有的努力被打回原形,竟是父皇跟她聊了。
“父皇为何背着我做这些?”
“因为朕想知道,你对她,到底情深几许?”西梁帝看着穆云兮的变化,庆幸他早下手,穆云兮是所有儿子中最不像他的,唯独这点,遗传了十成十。
有些路,他已经试探过了,伤的体无完肤,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重蹈覆辙。
“父皇可看清了?父皇这么做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儿臣?”
西梁帝指着穆云兮,责骂道,“就是考虑你,朕才决定这么做,你瞧瞧你,一个女人而已,朕只是跟她聊了下,你就在这大呼小叫,朕若是将她杀了,你难道还要杀了朕不成?”
“朕能恢复她杨家的荣耀,自然也能收回!”
人在意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被人掣肘,这是他踏上孤独之路必须要经历的!
穆云兮冷冷的直视那个虽然苍老,威严仍在的君父,逼问道,“若儿臣执意要跟她在一起呢?”
“朕的铁骑会荡平葫芦山!”
穆云兮忽然冷静下来,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又多了一份坚定,“儿臣以为,伟大的帝王不光有威严和手腕,心中还应该有对百姓的悲悯和热爱,一味的杀戮,只会让百姓寒心,天下纷争四起。儿臣不会放手,也自有法子应对,不劳父皇费心了!”
西梁帝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沉沉,他,真的长大了。
穿过宫廷的回廊,迎面走来了一个红衫裙装的女子,娇俏可爱,走起来一蹦一跳,见到穆云兮欢快的叫道:“七哥,何时来的,我怎么没见到你?”
这个女子便是安柔师,把顾焱逼的望风而逃的人。
“来了一会儿了,准备走了。”
穆云兮有心事,说完抬步就走,安柔师快步跟上,“七哥,载我一程吧,母妃她们还要待会儿才走,我无聊的都要发霉了。”
“好。”若在平时,穆云兮根本不会惹上这个麻烦精,今日他不知怎的就同意了。
安柔师听到他答应了,欣喜若狂,一溜烟的钻进了马车。
“七哥,你是不是有事问我?”安柔师明媚的丹凤眼,快速的眨了几下,问道。
穆云兮忍不住扶额,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安柔师笑笑,“说吧,七哥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以前求了你多少回,你都不肯带我,今日我一求你,你就答应了,不是找我有事吗?”
“……七哥只是想知道,若是顾焱送你礼物的话,你会喜欢什么?”穆云兮想了想,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送什么我都喜欢啊,就算是根草,我也会悉心保护的。”只要他肯送,她就喜欢,奈何,那人躲她都躲不及,怎么会送她礼物呢?
臭家伙,跑那么远,再落到她手里,定要将他绑在身上!
穆云兮揉了揉眉心,叹气,“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安柔师掰着手指头数,七哥都回来了,他就不能跟着回来住几天吗?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安亲王的马车在后面,等下马车住了,你下车,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坐你们家的马车。”
安柔师狐疑的掀起帘子,往外一看,头倏地缩了回来,“七哥,你什么眼?看都不看就知道那是我们家马车?”
穆云兮笑,“你们家马车那铃铛,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何须看?”
安柔师难得脸红了,“这个铃铛……”
“我知道,是跟顾焱打赌输了,挂上的。”穆云兮说完,又笑了笑。
安柔师垂下眼眸,“七哥也是俗人,只用眼睛看事情,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没有,我怎么会笑你,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很多人都笑我,说我笨,连母妃都训诫我,让我矜持,可是矜持又能怎样?矜持能得到喜欢的人吗?答案是不能。既然不能,要矜持何用?也不能当饭吃,我就不明白了,世人为何都要用这样的枷锁锁住自己,反正我不喜欢,我只知道,喜欢的就尽力去争取,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就像这个铃铛,我知道顾焱是为了捉弄我,我还屁颠屁颠的配合他,不是我傻,是因为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一个,我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很幸福。”
每天出入的时候,都能听到铃铛的声音,就会感觉他在身边。
今日,她有些不想听,心里莫名的烦躁,就跟着穆云兮出来了。
穆云兮拍了怕她的肩膀,“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坚持心中所想,无需顾忌他人的目光。”
“七哥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安柔师抬头问,脸上的俏皮劲儿又来了。
马车在平坦的主路上走着,外面的叫嚷声多了起来。
“停车!”安柔师忽然叫道,“七哥,走吧,我陪你去挑礼物。”
“挑什么礼物?”
“给杨姑娘的啊,你这一路扭扭捏捏的,不就是想挑个礼物给杨姑娘,哄她开心吗?”安柔师说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马车还没停稳,她毛手毛脚的,差点被绊倒。
穆云兮真替顾焱捏把汗,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他还真降不住。
“下车啊,我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安柔师站在马车前向他招手,穆云兮透过帘子,看到马车正停在一家玉器店门前,“七哥,快点!”
“你确定?”看着安柔师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忽然有种不着调的感觉,他是不是找错了人了?
事实证明,安柔师选的地方还不错。
穆云兮在里面看中了一根碧玉发簪,简单的暗纹,柔和的线条,通透发亮的质地,很符合水夭的气质。
“就这根吧。”穆云兮将发簪递给掌柜,掌柜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快速的包了起来。
安柔师拎着一对花哨的耳坠走过来,“七哥,你挑了半天就选中了一根棍子?比我这耳坠差远了!”
穆云兮扶额,“是差远了。”这品味,真不敢苟同。
这时,旁边有两个女子欢快的笑声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个杨茵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将军小姐,哪能跟你我相比?”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术,才见了一面,就让南蜀的王爷喜欢上了她。”
“小点声,听说七皇子兮王殿下也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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