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情意难抿
碧绿的河池里,荷花盛开,碧叶连成一片,一阵风吹来,露珠滚滚,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荷塘边,赵晚和南蜀帝面对而坐,像一对普通人家的父女一样,赏着景色,聊着心事,远远望去,很温馨。
“晚儿,你在怪父皇吗?”南蜀帝轻笑着问,一连好多天,赵晚都想见他,都吃了闭门羹,大监派人跟着她,看着她发狂,发怒,到最后偃旗息鼓,他这才将她找过来,聊聊天。
赵晚想也不想就点头,“当然怪,父皇是觉得母妃犯错,所以连晚儿都不要了吗?”
南蜀帝失笑,“你就是你,跟她有何关系?父皇怎么会因为她不要你了呢?”
“那父皇为何一直不肯见儿臣?”赵晚想不明白,“父皇是怕儿臣为母妃求情?”
“你会为她求情吗?”南蜀帝递给她一块点心,“这是你最爱吃的枇杷酥,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赵晚接过枇杷酥,没有下口,忧郁的看向南蜀帝,“父皇……母妃终究是儿臣的生母,不管她做了什么,你们都不原谅她,儿臣也会站在她的那边,跟着她,不会让她孤苦一人的,所以,儿臣不是为母后求情,而是想跟母后一起受罚。”
赵晚一直率性而为,不管做什么都混不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薛柔出事后,他才几天没见,不曾想,她竟长大了,还说出这么一番诚恳的话来,若薛柔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南蜀帝会考虑让她们见一面,但她不是,她甚至亲手摧毁了后宫的一切,她所做的,是不可饶恕的。
“好孩子,你母亲若是知道你如此孝顺,肯定很开心。”南蜀帝顿了下说,“你姐姐病了那么久,今天醒了,你找个机会去看看她。”
赵晚撇了撇嘴,“她还用得着儿臣去看?她现在母女重逢,正在看儿臣笑话呢,儿臣不去!”
南蜀帝沉下脸,“晚儿!朕膝下无子,只有你们两姐妹,你们应该亲如姐妹才是,为何你对她这么抗拒?前段时间,看你们关系有点缓和,朕还为你们高兴,怎么今日竟疏远到了这种地步?”
“父皇,别的儿臣可以答应你,要儿臣虚情假意的去跟她相处,儿臣做不到!”赵晚很委屈,南蜀皇宫,原本只有她一个公主,母妃还是贵妃,所有的宠爱都在她一个人身上,赵曦回来后,南蜀帝就将所有的关爱全都给了赵曦,她就非常失落,现在她的母妃又是因为她们母女被关到了大理寺,隔了这么多的仇怨,她们怎么可能和平相处?
南蜀帝看了看她,问道,“前几日,你去找了皇后?”
赵晚点点头,提起皇后,她眼里没有太多的厌恶,“儿臣去求皇后网开一面,母妃有错在先,累及皇后,只要皇后不计较了,父皇是不是就可以宽恕母妃?”
“你……喜欢皇后做你的母亲吗?”南蜀帝准备打开话题,想要往上面引。
赵晚忽的起身,“父皇什么意思?我母妃是有错,但她还没死呢,父皇就这么着急的给儿臣换母亲吗?晚儿不才,却深知生养之恩重于山,不管结果如何,儿臣的母亲只有一人,就是如仪宫的贵妃薛氏!”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父皇改日再跟你谈。”南蜀帝忍不住叹息,怪不得皇后无法开口,就连他都无从下手,晚儿对她们的抗拒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父皇,那我母妃……”
赵晚有些气自己口快逞一时之能了,父皇明显的不悦,万一降罪母妃,那就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此事朕自有主张,你若敢胡来,朕定不轻饶!”
大监招了玉撵过来,扶着南蜀帝上去,明黄的华盖挡住了赵晚的视线,她疾步上前,“父皇,儿臣并非有意忤逆,只是……”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南蜀帝缓下情绪,“你回去好好的在你的宫里待着,没事就不要乱逛了。”
“是!”赵晚应声退下。
就在这时,大理寺少卿慕容戈匆匆而来,对着南蜀帝重重一拜,“皇上,臣有罪!”
“何事?”南蜀帝蹙眉,慕容戈此时应该在大理寺审案子,怎么跑到御花园了?
赵晚还未离去,见到慕容戈,脚步不禁放慢,他的声音清楚的传入耳中,“贵妃娘娘在狱中……自尽了!”
母妃自尽?
赵晚直觉天旋地转,怎么可能,母妃在大理寺数日,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尽?
她上前两步,揪住慕容戈的官服,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对我母妃用刑了?”
慕容戈看着赵晚气急败坏的样子,将视线落到她揪着他衣领的手上,语气很是不悦,“请公主放手!臣乃当朝重臣,皇上御前,岂能任人撒野,公主请自重!”
慕容戈已经很给她留面子了,即便她贵为公主,也不能罔顾大臣的脸面,赵晚还想说什么,被南蜀帝制止,“晚儿,不得无礼!”
“慕容戈,前面带路,朕去瞧瞧!”南蜀帝下令道,“晚儿留下!”
“父皇!”赵晚重重的在他面前跪下,泫然泣下,“母妃死了,儿臣想见她最后一面。”
南蜀帝最终允了,同意她一同前往,严令,不许她胡来。
赵晚快步跟上,到了大理寺的时候,皇后的玉撵已经停在外面,慕容戈领着众人进入大牢,牢门大开,地上湿漉漉的,薛柔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赵晚鼻子一酸,上前抱住她,怀里人无声无息,浑身冰凉,苍白的脸上樱唇呈紫色,人已经僵硬,一看就知道死去多时了。
赵晚抱着薛柔,嚎啕大哭,“母妃……你醒醒,晚儿来了,晚儿来看你了……”
皇后难过的别开眼,泪盈于睫,“慕容大人,薛贵妃怎么会自尽?你们之前竟毫无察觉吗?”
慕容戈也想不明白,“臣夜间提审的时候,娘娘还好好的,跟往常一样,一直不配合,吵着要见皇上,臣就命人将她关进了牢房,并未发现异样。”
赵晚一听到半夜提审,疯了般的冲着慕容戈咆哮,“你混蛋!我母妃的封号未除,她还是南蜀的贵妃,你们竟然半夜提审!还有,母妃的衣服怎么这么湿?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南蜀帝冷着脸呵斥,“晚儿慎言,慕容大人只是例行公事,并无逾矩,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来人,将公主带走!”
“不,儿臣不走!”赵晚挣扎着甩开侍卫,紧紧的抱住薛柔,含泪看向南蜀帝,“父皇,他们对母妃用私刑,难道还不许儿臣说吗?母妃已经死了,不管她生前做了什么,都应该了解了,父皇还想怎么责罚她,还要鞭尸不成?”
“你……放肆!”南蜀帝被赵晚呛得不轻,气得哆嗦,“你竟敢顶撞朕!”
皇后见状,忙走上前,想要拉起赵晚,“晚儿,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赵晚猛的一挥胳膊,将皇后甩到一边,皇后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湿漉漉的地面碎石满地,她的手擦破了,很快流出血来,卿素惊叫着上前,扶起皇后,指责赵晚,“公主怎可如此鲁莽,你可知皇后……”
“卿素!”卿素的话没说完,被皇后打断,“本宫没事,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不要小题大做!”
换做平时,赵晚肯定会觉得,皇后母仪天下,宽容大度,此刻,抱着母妃的尸体,听着皇后的话却觉得无比的可笑,“皇后在这里耍威仪,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你……”
南蜀帝气得扬起手来,想打她,被皇后拦住了,尽管她心里很难过,面上却仍旧一片平和,“晚儿,我……本宫何曾对你耍威仪?你非要这般伤了我的心吗?”
赵晚猛的抬头,满含怨恨的眼睛望着她,“难道我说错了吗?当日我求你的时候,你就推三阻四,没有明确的答应,昨日你来过一次,今日母妃就自尽了,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皇后难过的退后一步,泪水簌簌而下,“你的意思是……我逼死了她?”
“难道不是吗?”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赵晚不知为何心忽然痛了一下,她来不及细想,怀里的母妃苍白冰冷的脸就在面前,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是你们联手逼死我母妃的,我恨你们!”
“啪”的一声,赵晚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南蜀帝失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望着赵晚扫过来的,略带恨意的目光,垂下手,“薛柔残害皇后,蓄养府兵,掳走公主,本就罪不可恕,如今自行了断,朕就不予追究,来人,将薛氏拖出去……葬了。”
南蜀帝打的这一下,很用力,赵晚的半边脸一下肿了起来,脸颊上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当下拦住动手的侍卫,“父皇想要将母妃葬到哪里?连基本的葬仪都不给她吗?”
南蜀帝冷冷的转身,“戴罪之身,朕不处罚,已是额外开恩,你还想为她举办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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