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一早,天还未亮,盛京城尚且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吴刺史家的大门便被人急切的敲开,刘巡抚匆忙求见,被扰了好梦的吴刺史骂骂咧咧的接见了他。
无人知道刘巡抚来所为何事,只知道他离开后,吴刺史手忙脚乱的套了官服,面色凝重的出了吴府大门。
吴家的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皇宫。
一个时辰后,三道圣旨分别送往傅,沈,叶,三大世家。
彼时,傅侯爷携傅瑾睿进宫,沈从浔与叶霆已经先一步到了御书房,正与皇上商量着对策。
“此次瘟疫来势汹汹,皇上应立刻封锁城门,以免瘟疫传进盛京。”叶霆面容严峻,拱手禀道。
沈从浔眉头紧锁,推动木轮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以为,京郊难民已聚众多时,此次瘟疫爆发,他们皆是无辜受害者,皇上理应立即派太医院之人前往京郊,控制疫情。如若不然,不出几日,京郊势必会白骨一片。他们都是我大衍的百姓,逃难至此,不过是为了活着,皇上爱民如子,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哼!眼下京郊瘟疫横行,据吴刺史所说,正是他们那些难民带过来的!盛京乃天子脚下,岂容他们如此放肆!皇上日理万机,应当以大局为重,还是早一些封锁城门,以防瘟疫传进盛京的好!”
“叶将军说的不错。”傅侯爷匆匆走了进来,一面行礼一面说道:“老臣也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封锁城门,维护盛京。”
傅瑾睿紧跟着傅侯爷进来,远远的向皇上行了一礼,便朝着沈从浔踱了过去,在他旁边站定,二人默契的互看了一眼。
纪云桓眉头紧蹙,挥了挥手:“好,就先封锁城门。王公公,传令下去,着兵部沈礼负责此事,即刻去办,不得有误。”
“是。”
王公公领了命下去,纪云桓看着他们几人,缓缓开口:“此事,你们还有何看法?”
叶霆看了傅侯爷一眼,方才上前一步道:“皇上,老臣以为,应立刻将城外的难民疏散,尤其是染上瘟疫之人应单独隔绝,待到太医院研制出治疗疫症的方子再行派药。”
“叶将军所说,臣也同意。”傅侯爷立刻附议道。
沈从浔正要开口,却忽然被傅瑾睿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纪云桓瞧见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动作,咳了一声,转头问道:“瑾睿,从浔,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呵,没什么。”傅瑾睿低低一笑,向皇上拱了拱手:“微臣只是在和沈兄说,太医院在江师兄的打理下真是愈来愈厉害了,治疗疫症都不需要把脉,就能开方子了!”
傅瑾睿这话一出,傅侯爷立刻呵斥了他一句,叶霆更是面露尴尬,自觉脸上挂不住。
纪云桓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要傅瑾睿说一说对此事的看法。
傅瑾睿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难民之中爆发疫症,此乃最正常不过了,若吴刺史所言无虚,城外难民已经死伤过半,便足以证明一件事,此瘟疫至少是三天前就开始出现症状的。由此看来,不知是刘巡抚刻意隐瞒,还是吴刺史知情不报呢?”
“这件事暂且不说,疫症传染可不仅仅通过肢体接触,换言之,就算封锁了城门,任由城外瘟疫横行而不采取行动,盛京也迟早会沦陷。叶将军所说的疏散难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眼下城外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贸然疏散,只为了保住盛京,就不顾其他地方的死活了吗?还有那些已经染上瘟疫的人,单单是隔绝恐怕还不够,依微臣看,要么就派太医亲自出城为他们诊治,要么,就一把火烧死他们,以绝后患。”
“睿儿!”傅侯爷再次出声呵斥他,正欲向皇上请罪,却见皇上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指了指傅瑾睿。
“那这次的瘟疫,你可有办法?”
傅瑾睿敛了目光,霎时变得一本正经,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皇上,微臣请旨,出城治疗疫症,研制药方。”
“好!有瑾睿亲自去,朕相信用不了几日,瘟疫一定会有所缓解!只是你一人难免力不从心,朕即刻下旨,整个太医院供你差遣,并特派江院丞随你一同前去,你看可好?”
“有师兄一同前去,把握自然更大一些,微臣这就前往太医院去找师兄说明此事。”
“等等。”沈从浔出声,看着傅瑾睿,目光清明:“我们沈家愿无偿提供药材,傅公子有何需求,只管到我沈家药铺取便是。”
傅瑾睿回头看他,二人相视一笑。
“多谢。”
出了御书房,傅瑾睿便直奔太医院而去,当年神医谷一别,他与江流,已经两年不曾见过面了。
当年,谷东风应先皇所求,答应收三个大衍子弟作为徒弟,一方面以便医术后继有人,一方面也可以继续为大衍效力。
只是这三位的人选,谷东风却提出要求,一位应是江湖中人,一位可由先皇推荐,最后一位,便全看缘分了!
当年,谷东风率先收了一名江湖弟子,只是不知为何,那弟子只在神医谷学了两个月,便撂挑子走人了!直到现在,谷东风提起他那名大徒弟,仍是气的牙根痒痒!也因此,后来的江流和傅瑾睿,都不曾见过自己这位大师兄,只听谷东风说,是个贼没良心的人!
而江流,是为江家小辈中最有学医天赋的人,年仅十四岁,就进了太医院,成为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当年,先皇便是举荐了他去神医谷学医,三年后学成回到太医院,便直接晋为了太医院副丞。前年,上官院丞逝世,便由他接任了院丞一职。
当年在神医谷,傅瑾睿和江流二人便不大对头,只因江流勤勤恳恳,对医学怀着敬畏之心,而傅瑾睿却偏偏散漫懈怠,时而溜出神医谷去,接连几日不曾回来,时而想出一些旁门左道的偏方来,还时常弄坏他配好的药。
久而久之,江流便索性不与傅瑾睿说话,傅瑾睿乐的清闲,也懒得应付那般呆板无趣之人。
想来上次相见,还是两年前神医谷内,谷颜颜过生辰,叫了他们二人前去,最终,也闹了个不欢而散。
想到江流那张面无表情,看谁都是一副看病人的模样,只有在看到疑难杂症和药方时,才会像看到自家娘子一样的脸,傅瑾睿就后颈一凉,恨不得再折回御书房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还是把江流留在太医院算了。
“参见傅公子。”一名医女提着两包药自太医院走出,迎面向着傅瑾睿走来。
傅瑾睿略一点头,问道:“你们江院丞可在?”
“在的,傅公子请。”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快去送药吧。”
“是,奴婢告退。”
傅瑾睿背着双手,悠然的走进了太医院,一路接受着医女和太医们的问候,最终在一排药柜前找到了江流。
“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听到傅瑾睿的声音,江流面色一寒,一如往常,嫌弃的觑了他一眼,声音不悦道:“只要你别来,我就无恙。”
傅瑾睿戏谑的一笑:“师兄这话说的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好歹,我们也曾在神医谷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同住一屋,同吃一饭,这可是前世才修来的缘分啊……”
“没想到两年不见,你脸皮还是这么厚。”江流收回目光,一面查阅药方,一面不耐烦的说:“你来做什么,有话快说。”
傅瑾睿耸了耸肩,走过去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按住了他正准备翻看的那一沓药方,语气转冷,面色阴郁:“师兄,城外难民之中爆发瘟疫,已经死了数百人,来势汹汹,危在旦夕。”
“什么?何时的事?!”江流猛然起身,看着傅瑾睿冷声问道。
“今日一早,吴刺史进宫来报。但听他所述,这瘟疫恐怕已经有几日了,想来是地方巡抚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且又是一些难民,所以才拖了两日,眼看事态超出预料,才匆忙上了奏。”
“胡闹!这疫症治早不治晚!若是刚刚发现便采取措施,轻易便可控制住!眼下已经过了数日,疫情越来越严重,倘若尸体处理再不妥当,只会加重病情难以控制!到时候,必是白骨一片!就连盛京城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江流一掌拍在桌上,一脸愤然,从一旁拿过官帽,便要往外走去。
“我去向皇上请旨,携太医院之人前往城外治疫。”
傅瑾睿挑了挑眉,顿时跳下桌子拦住了他。
“傅瑾睿,难道你是来拦我的?”江流冷眼看着他,显然对自己这个又懒又不要脸的师弟不抱任何希望。
然而,傅瑾睿看着他,勾唇一笑,悠悠的开口:“我的好师兄,若我真要拦你,方才在御书房,就不会冒着得罪我父亲和叶将军的风险,来请旨与你一同出城控制疫情了。”
江流怔住,怀疑的看着他,并不认为向来都不务正业的傅瑾睿能有这份心。
“真的?那皇上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皇上还说,太医院之人供我差遣。另外,沈家将无偿对我们提供药材。师兄,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太好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即刻。”
喜欢美人为匪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美人为匪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