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还真是前赴后继,不怕死的啊!”
斑驳树影下,一名身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年轻女子,手持一柄短木削成的简易长矛,敏捷利落地出手,将一头个头不小的猞猁,钉死在铺满落叶的泥地里。
那脖颈,被锋利矛头牢牢锁死在地面的黑黄猞猁,虽极力挣扎,唇角边吐着血沫,边凄厉地冲女子吼叫着,可终究无力回天。
夜蝶两眼一眯,见这凶猛的大猫儿依旧倔犟地怒瞪着自己,血都流一地了,还是不肯闭眼蹬腿,便“啧”了一声,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
“呐呐呐,别说我残忍,大猫儿,若不是你非要袭击我,我又怎么可能对你赶尽杀绝呢?”
她勾唇,冷冷微笑,一双美艳而魅惑十足的上挑桃花眼,瞬间弯成细长的新月芽儿。
“你想吃我,我想活命,可终究是我赢了。”
“拜拜,祝下辈子投个好胎!”
她一步就跨上前,手起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便割断了还在挣扎的猞猁脖颈动脉。
这凶残的大猫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便瞪着琉璃色的眼睛,吐出长长的血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歪头死去。
夜蝶舒了口气,将未有一丝血污的匕首,象征性地往身上擦擦,又麻利地别回腰间。
她垂眸,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向这猞猁尸体,微微叹息。
不过晌午时分,这已经是今天第四只,想要偷袭自己的猛兽了。
“唉,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她亦无奈地仰头。
这里应是一处蛮荒偏僻之地。
抬头望去,只见这瘴气弥漫的密林内,四周皆是密密麻麻,不可一眼见其边缘的参天古树。
枝繁叶茂到竟可遮天蔽日,让她只能透过参差的叶片,依稀窥见密林之上,天空的一点澄蓝。
一种无力挫败感油然而生。
不过……
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作为华国特工精英的她,什么生死难关没有遭遇过,什么可怕场景没有见识过?
不就是因为意外坠崖,然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猛兽四伏的深山老林里么?
“唉,今天的午饭有着落啰!”夜蝶自嘲一笑,摇摇头,上前蹲下,紧握住那猞猁前肢,腰部一发力,将那大猫儿甩上纤背。
她准备将这猞猁带回之前,她击杀了一头猛虎从而占据的洞穴里。
那沉重的尸身甫一压上她的背,她立即忍不住扯着嗓子,惨嚎道:“妈的!吃什么长这么胖!老娘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啊喂!”
她发出的娇叫声,惊飞了一群,原本还在树上休憩着的鸟儿们。
鸟儿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呼啦”一下,齐齐涌出幽暗潮湿的密林。
这些尾羽蓝黄间杂的美丽鸟儿们,簇拥着飞上碧蓝的天空。
斡旋着,仰头嘶吼着,它们来回在这密林,和密林后头的一座云雾缭绕的神秘高山间,不断地徘徊悲鸣。
一队行踪诡异的队伍,此刻正急速靠近这密林,和那高山。
打头的,是一个骑在枣红大马上的白衣劲装男子。
这么大太阳,整队队伍的男人们,都满头满脸的黑汗直流,俨然热得不行的模样。
可他倒好,不但独独一人骑着马,还特讲究地戴着一顶白纱斗笠,将整个眼睛以下的面庞,都遮掩地严严实实的,一丝缝隙都没得。
再往下一瞧,这白衣男子周身,并无一样昂贵精美的配饰,唯有他腰间,悬着的一柄剑纹古拙大气,剑刃银光闪烁的宝剑,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行人显然已行路多时了,就连那唯一的马,也开始吐着舌头不住喘气,打响鼻儿。
“……殿下!前头已是东璃国的禁地,咱们还是绕过此地,别路进山吧?”
一人小跑上前,冲白衣男子抱拳行礼,谨慎地提议道。
这白衣男子立即勒马止步。
他一双平静无波的瑞凤眼往这人头顶一扫,那人竟无端端生出些许彻骨寒意来。
明明太阳那么大,可他的额头上,却突然渗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珠来。
“……是,是小的唐突了。”
那人哆嗦着,两眼发直,就想退后。
就在他准备挪动脚步,躬身后退时,这白衣男子却突然开了口。
“说的没错。是该改道了。”
他的声音如山中最幽深的一汪清泉,清冽低沉,摄人心魄,还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肃杀冷意。
白衣男子微微抬头,看了看一直在空中飞来飞去,但始终不肯归林的鸟儿,又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倦鸟不归,林有大凶。走吧,莫误了本王的要事!”
他扬鞭催马,掉转马头,往密林左侧的羊肠小径打马奔去。
队伍的其余人见他独自一人绝尘奔去,亦马上提速,紧追在他身后,往左侧拐去。
另一头,夜蝶总算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半背半拖曳着,将那猞猁拖回密林深处的一个洞穴里。
一进洞穴,那股动物粪尿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可这她似乎对此毫无知觉,脸色都没变,就一鼓作气地拖着这尸体进了里头。
放下猞猁,夜蝶先在这黑咕隆咚的洞穴里,四处摸索着枯木板和枯木棍儿。
摸黑一圈,她才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后面,摸出两块事先藏好的木板木钻头,和已经被岩水微微打湿了的草秸。
她一屁股坐地,将木板往地上一搁,将一头凿尖的木棍往木板上一戳,在钻头与接口处垫上些火引草秸,便两手快速左右来回旋扭着,试图生火。
可她把手都扭破皮扭出血丝了,这一点儿火星都没见着。
“靠!没办法了!”她嘟嘴,烦躁地将手中的木钻往地上一掷,颇为郁闷地甩手不干了。
别怪夜蝶沉不住气。
在这危机四伏的潮湿老林里,谁要是倒霉误入进来,每时每刻都被野兽日夜不停地盯梢着,吃也吃不好,睡也不能安心睡,再是沉稳冷静的家伙,也会忍不住发火狂躁吧!
好在她本就性子冷静自持,也就郁闷了那一小会儿,她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
“姑娘啊,对不住了啊,又要借你衣服一用!罪过罪过了。”
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起身,一边又从那巨石后头,摸出一点上好衣料的碎片来。
弃了那无用的草秸,换了这衣料碎片,她再一用力,不过三两下的功夫,这火星就打出来了。
接着,夜蝶顺势燃火,架起一小片橘红色的火堆。
火光一出,霎时照亮了这个幽深的洞穴。
借着这熊熊火光,便能清晰地看见,这洞穴里,除了那一块脏兮兮的巨石外,还有不少动物的累累白骨。
甚至还有……一具支离破碎的人骨。
她目光一暗,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她一穿来这密林,就被一只凶恶的吊睛大老虎盯上了。
历经一番殊死搏杀后,她好不容易干掉这老虎,进了它的老巢一看,就被里头,还只被啃食一半的少女尸体给吓了一跳。
而这衣裙碎料……就是从这可怜姑娘的残尸上取下的。
思及此,夜蝶又是一叹。
多亏了这姑娘留下的宝贵衣料,才能让自己在如此潮湿的洞穴里每天都可以燃火取暖,吃上熟食。
不过……
她摊开右手掌心,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还剩余的一小片衣裙残片。
只见这降红色的衣料上,绣着金银两色丝线,上头还绘着什么精美图案,摸起来非常光滑细腻,宛若少女的香肌。
这是一个非富即贵的女子,才能穿的衣服。
可拥有这样地位的女子,为何却沦落至此,还悲催地葬生虎口呢?
她黛眉微蹙,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就在她捏着残衣碎片凝神发愣之际,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惨泣声!
夜蝶“嚯”地一声从地上跃起,几步就冲出了洞穴,往那马鸣发出的方向狂奔而去!
有人!终于有人了!
她虽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激动万分。
她终于可以逃出这鬼林子了。
马儿的嘶叫声又诡异地消失不见。
夜蝶猛地停步,干脆地趴到地上,右耳紧紧贴着地面。
越来越重的兵器击打所发出的金鸣,从她身后七点钟方向传来。
她迅即爬起,转身往那西南方跑去。
奔跑着,跳跃着,她如一尾灵鱼,动作轻巧地穿梭在这植被繁密的树丛间。
夜蝶脚力不弱,没几刻钟,便跑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边上。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前方,不断发出的人声击打声和惨叫声,机智地选择停步,往一旁的高树上爬,看看前头的情况再说。
她娇喘着,骑上一枝粗杆,小心翼翼地拨开遮蔽在眼前的一簇枝叶,放眼望去。
果不出她所料,她目光所及的林子边缘的空地上,正进行着一场殊死对战。
一方人多势众,皆黑衣蒙面,手持匕首长剑,就向另一方猛攻过去。
而另一方人数稍少,却武功更为高超,基本上都是以一敌三的战斗模式,却丝毫不落下风。
夜蝶看着这群古衣男子们混战在一块儿,懊恼地一拍脑门,颓然自语道:“居然……还穿到古代来了!这可怎么办?估计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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