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还留有一丝余温的女尸,静静地躺在偏殿的地板上。
夜惊鸿熟练地套上棉手套,正准备取了苍术点燃驱毒,余光却瞥见小白猫高高竖着尾巴,踏着妖娆的猫步,一扭一扭地从门口走来。
没过多久,小白猫跳上夜惊鸿的肩头,伸出肉乎乎的小爪,轻轻拍在夜惊鸿的脸颊上,“喵”了一声。
夜惊鸿突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好吧,就让你待着吧,”她无奈耸肩,却再三强调道:“绝不能到处乱跑、乱抓、乱叫!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听明白了吗?”
小白猫满脸黑线。
敢情惊鸿她真把自己当猫看了啊!
但它没办法开口说人话,只能忍气,低低地“喵”了一声。
夜惊鸿再次拿起苍术,点燃后在女尸周边来回旋动,边动边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我替你验尸找回公道,希望你能帮我找出真凶。”
话音落下,夜惊鸿将燃出呛鼻药香的苍术熄灭,然后迅速用功,用掌风将苍术的烟气驱散。
待苍术味全部消失后,夜惊鸿才拿起剪刀,低头看向这具女尸。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张血肉模糊、只有血烂肌肉的脸。
眼球暴凸,嘴巴大张,血舌无力地耷拉在外头。
这张脸,永远定格在最惊恐无助的一刻。
夜惊鸿蹙起眉头,仔细观察了她的脸后,将剪刀轻轻按压在女尸的耳廓处,伸手掰过她的头,看向右侧。
一处凹凸不平的恐怖撕裂伤口,出现在她的眼前。
夜惊鸿又小心地掰回去,又看向左侧耳廓。
同样,那里也是一个参差不齐的撕裂伤口。
夜惊鸿再看向额面。
又是这种蛮力拉扯,所造成的巨型伤口。
夜惊鸿放下头颅,没作声。
她又看向这具女尸所穿的衣服,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一件绣着金银双色丝线的玫红长裙!
不仅如此,这裙子的衣襟处十分松散,里头没穿抹胸肚兜,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
夜惊鸿又举起她的手,检查了她的手指、手腕及戴在腕子上明晃晃的金镯子后,神情严肃地轻轻放下。
“国丧期间,还有哪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穿如此艳色的衣服?”
夜惊鸿扭头,问江墨流道。
“其实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妾,或者偷偷出来接客的暗娼,都有可能。”
江墨流思忖一会儿,果断说道。
夜惊鸿点点头。
她开始拿剪刀,剪开女尸的外衣,江墨流立即守礼地背过身去。
检查了女尸基本完好的上半身后,夜惊鸿又继续持刀向下,去剪下裙。
剪开后,夜惊鸿看着这女尸有些溃烂红肿的**,以及上头那一朵朵如白米粒一般的白斑,冷静笃定道:“梅毒……是花柳病,应当是娼妓。”
再往下看,双腿、双脚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便放下剪刀,取了一枚三寸多长的银针,慢慢插进女尸的喉咙。
过了片刻,夜惊鸿将银针缓缓抽出,见上头除了血渍外并无变色,又放下这枚银针,重新取了银针,又对准女尸的胃部慢慢插进去。
取出一看,依然没有变色。
夜惊鸿扔了银针,再次将目光,对准这女尸的脸部。
“初步来看,除了她脸上的伤,并其他的没有致命伤口。”
夜惊鸿看向江墨流,冷声道:“姑且判定,她是被人暴力撕扯下脸部肌肤后,活活疼死的。”
“而她的身份,应当是偷偷出来接活的暗娼。”
夜惊鸿利落地扯下双手的棉手套,边脱边沉声吩咐:“头头,你去找人,调查宛阳城里哪家青楼突然失踪了人,然后将这失踪妓子的详细情况,一一汇报上来。”
“是。”
江墨流领命而去后,夜惊鸿没敢休息,而是带着小猫,折身返回了乙七所住的地方。
刚走到走廊上,她便瞅见里头的灯火还未熄灭。
她原本过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成想乙七还没休息。
轻轻叩门,夜惊鸿说明来意:“乙七,可以打扰你一会儿吗?”
“王妃殿下,请进来吧。”
乙七飘渺虚弱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夜惊鸿立即推门而入,见乙七瞪着红通通的双眼,一脸疲惫,迅速走到她的榻边坐下。
“就打扰你片刻,问几句话就走。”夜惊鸿长话短说,直接道:“我们在你出事的地方不远处,发现一具女尸,所以问你。”
夜惊鸿凑近乙七,沉声道:“你可是听到什么,或者看见袭击你人的模样?”
乙七闻言,脸上露出后怕的情绪。
她垂下惊恐的眸子,断断续续地嘶哑道:“我,我没看清楚,就倒地了。”
“但是……”她突然微微抬头,脸色发白,害怕地说道:“但是在我倒地前,我先是听见几声蛙叫。”
“蛙叫?”夜惊鸿扭头,和小白猫面面相觑,有些不可思议。
乙七轻轻颔首。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她边回忆,边低声说道:“我知道这种季节,怎么可能会有蛙叫,于是赶紧往家里跑。但是……”
“但是那东西,突然就出现在我后头,我听到了……就像马打响鼻的声音。”
在乙七叙述的期间,夜惊鸿一直沉思不语。
她只是习惯性地屈指,在床沿前轻轻地敲击着。
直到乙七再也回忆不起什么了,夜惊鸿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夜惊鸿转身,对乙七劝慰道:“我已经命人将此事通知了良富,他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她便带着小猫离去了。
“喵,喵。”
小猫伸爪,拍拍夜惊鸿冷若冰霜的脸,轻轻叫唤。
夜惊鸿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抬头看向夜空中,那轮略带血色的清冷朔月。
眯眯眼,夜惊鸿慢慢说道:“知道吗?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冲着我来的。”
“喵!”
小猫顿时毛皮倒竖,张嘴凶恶地大叫道。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夜惊鸿将肩头上的小猫抱进怀中,开始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
突然,江墨流又匆匆跑来,来不及跪地叩首,他满脸沉肃地低声道:“王妃,刚刚又死了一个……就在西市的鸳鸯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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