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番外·13 入我相思门
苏沉央瞧着锅里的蛇肉,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可是灵蛇,价值岂止千金,外域进贡而来,几百年才得以出这么一条,她居然给……
吃了!
连他都未曾敢想过的,他殷九卿竟然敢毫不犹豫的给吃了!
瞧着自家主子那气的连站都成问题的模样,凌越和凌阳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虽然此刻有些同情主子,可是不得不说,这灵蛇也是可怜,原本在西南朝好好的被宫女太监伺候着。
这跟着主子来了燕京朝,被主子驱使着去吓人,结果人没吓着,反而成了别人的口粮。
这当真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混蛋!”半晌之后,他这才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他话音极重,似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
他非得让那小白脸给他的灵蛇陪葬不可。
……
吃了这灵蛇的肉,殷九卿一夜好眠,醒来之后发现皮肤也相较于之前红润了不少,看上去,十分有光泽。
身子也利索了很多,不如先前一般总觉得乏力。
她满意的拍了拍脸颊,所有,这便是运气,参加个宴会也有灵蛇主动凑上来让她吃。
不得不说,那灵蛇比起它那主子,不知道懂事多少倍,还知道她身子虚弱,正巧需要它的肉。
瞧着她脸上那掩藏不掉的兴奋,珊瑚轻咳一声,“公子,皇上宣你入宫一趟。”
闻言,她脸上笑容慢慢的僵硬了下来。
都不用多说什么,一定是苏沉央在背后告她的黑状,不过是一条蛇而已,他居然可以小心眼到如此的地步。
沉沉的叹息一声,她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算了,美貌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未曾多说什么,骑马冲出了府邸,一路直奔皇城。
殷九卿来到皇宫的时候,苏沉央那个蛇蝎美人果然已经在宫内了。
他慵懒的坐在一侧,一手撑着脑侧,见她进来,那双妖冶的眸底深处闪过一道冷光。
她走了上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不知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南隐擎眉头轻皱,“放肆!”
听着那掷地有声的俩个字,她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你竟然敢将西南皇的灵蛇给吃了!”此时此刻,南隐擎的内心很复杂。
此事,当真有些难以启齿,朝中重臣,竟然将别过君主的蛇给吃了。
闻言,她诧异的抬起头,“什么,那蛇是君主的?”
“……”瞧着她眼底闪烁的无辜和震惊,苏沉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昨夜,她可不是这番表现。
将她的震惊看在眼里,南隐擎轻哼了一声,“怎么,你不知情?”
“回皇上,臣确实不知那绿油油的蛇竟然会是君主的,否则,就是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动那绿蛇一下啊!”
苏沉央抬眸,目光复杂的落在她的身上。
此生,他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说?”
“皇上!”她言辞恳切的呼唤了一声。
“昨夜,宫宴上臣突然见一条蛇盘在了臣的脚上,看上去很是瘆人,臣当时就被吓得脸色煞白,虚汗直冒,动也不敢动一下。”
苏沉央:“……”
他这说的是他自己么?还动也不敢动一下,那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蛇给谋害了,还拿回去炖了吃。
“唉!”在南隐擎不解的目光之下,她沉重的吐出一声叹息。
“当夜,宴请的可是西南朝君主,若臣惊呼了,惊吓了君主可就失礼了,于是,臣只要忍着恐惧,将那蛇给弄死了。”
“也怪臣无知,竟不知道那蛇是君主带进来的,毕竟,宫宴之上不得有宠物入内,这是大不敬的,臣如论如何也没想到,那蛇竟是君主带进来的。”
“……”闻言,苏沉央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那妖媚的眸子深处噙着一抹冷意,在她身上扫过。
危险,邪肆,张扬!
“御史丞怕蛇?怕到熬汤吃肉了?”苏沉央魅惑的嗓音缓缓流淌,毫不客气的击破了她的巧言。
“咳!”她轻哼一声,“臣本想将那蛇拿出宫外去扔了的,可是又想到吾皇向来提倡节俭,身为臣子的,又怎么能随意浪费,还污染土地,于是,便只好忍着恶心之感给吃了。”
她一脸痛苦的拍了拍胸口,还干呕了几下,将那忆之恶心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沉央:“……”
如若不是见她昨夜吃的满嘴油腻,一脸满足的模样,他都快要信了。
迎着男人暗沉妖异的眸子,她行了一礼,“还望君主原谅臣的无知。”
苏沉央:“……”
他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无知?
他无知会知道蛇的可入药,尤其是那灵蛇,更是蛇中精品。
可是,事到如今,即便心有不甘,他也只能慢慢的忍下来,这仇,他日再报。
这小白脸不是说了么,这是宫宴,不可私自携带宠物入内,这是杀头的大罪,而他身为西南朝君主,此举,更是对皇室的不敬。
而她,为了不惊扰他,不吓到南隐擎,明明怕蛇怕的要死,要是将其给弄死了,最后,为了不浪费粮食,不污染土地还忍着恶心感给吃下去了。
“呵!”他凉凉的吐出一个音节,:“这么说,倒是孤的错了?”
他狭长的眸子轻轻眯了一下,危险之气犹如江潮一般奔涌而来。
殷九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哪里,君主也是一时失了分寸,如若您不说,臣与皇上都不知道您竟然无视我燕京朝的规矩,带蛇入内。”
似是想到什么,她心有余悸般的吐出一口浊气,“也幸好没有咬到娘娘和公主们,臣皮糙肉厚,被伤到也是无妨的。”
“……”苏沉央扫过她唇红齿白的模样,发出一声轻哼。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徒!
南隐擎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是一场误会。”
“哼!”苏沉央轻哼一声,冷着一张脸便走了出去。
扫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殷九卿满意的勾了一下红唇,也告退了。
她出去的时候,见苏沉央正站在宫门口,用一种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她摸了摸鼻子,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小肚鸡肠,心思歹毒,可没想到,为了区区一条小蛇,他居然就想要她的命。
她叹息一声,大步来到他跟前,“别有负担,我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
说着,她便抬起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谁知道,肩膀没有拍到,手便被他狠狠的捏住。
苏沉央还未用力,目光突然一凝。
他皱着眉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眸光落在了握在手中的那只手上。
这……
居然是一只男人的手,白皙柔软,无骨莹丽……
下一刻,他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的将她的手扔下,“不男不女,妖里妖气!”
吐出八个字,他转身便走。
那一言一行当中所表现出来的,皆是对她的嫌弃。
殷九卿狠狠的磨了磨牙齿,安慰自己不跟一个贱人计较。
她虎着一张脸翻身上马,一路往御史丞府邸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贩夫走卒,好不热闹。
燕京朝的皇城向来如此,即便是雨天也很热闹,更何况此刻艳阳高照。
她骑马在街道上悠哉悠哉的走过,却发现一摊贩在面前放了个竹筒,正往里面装着竹棍,很显然,是刚来摆摊的。
想到自己最近运气不太好,她便打去算一卦。
翻身下马,她大步走了过来,“你这里算命多少钱?”
闻言,小贩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一直以来,找茬的那么多,找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见他迟迟不说话,殷九卿又问了一遍:“你算命多少钱?”
“我是卖筷子的!”那小贩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那神情,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殷九卿:“……”
她抿了抿唇瓣,默默的翻身上马。
第一次见卖筷子卖的如此做作又装逼的,简直辣眼睛,还用竹筒装着,简直呵呵了。
她骑马慢慢的往府邸的方向走去,却在经过乐离斋的时候停了下来。
瞧着这座守卫森严的宅子,她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里面的人,知晓她致命的秘密。
如今,杀他是不可能了。
他好歹也是个出家之人,慈悲为怀,若她成了他的至交好友,定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将她出卖。
如今,似乎也只能这样哄着他一点了。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她发现,里面的和尚,他的智商可以说是很低的。
人说什么他都信,都不会怀疑的。
毫不吹牛的说,像他那样长得好看,又不食人间烟火,傻里傻气的和尚,她一个可以骗十个。
这么想着,她嫣红的唇瓣轻轻的勾了起来。
将马儿栓在门口,她往翻墙而入。
门口的侍卫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御史丞这是干什么?来乐离斋大可光明正大的,为何偏要翻墙?
殷九卿刚落到院子,便听到一阵木鱼声传来,那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外而来,撞击在人的心上,能使心安静下来。
寻着那声音,她缓步走了进来。
推开门,她一眼便看到了跪坐在蒲团上的和尚。
他一身单薄的素衣,嘴里念念有词,手在木鱼上轻轻的敲着,竟比宫廷乐师手里的胡琴还要悦耳。
殷九卿随手拿过一侧的衣服走了过来,俯身,给他披上。
木鱼声戛然而止。
他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的站了起来,由于动静过大,身上的衣服滑落在地。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施主前来,可是有何不解之处?”
瞧着他那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的模样,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和尚,你本是出家之人,为何不好好的在深山老林,非要入这风起云涌的京都?这里酒池肉林,不怕坏了你的修行?”
入也就算了,偏偏,他手中捏着的,是她的命脉!
她本想讨好他一下,都给他亲自披上衣衫了,他还一身疏离的模样。
一个和尚,还这么难讨好了!
闻言,他双手合十,干净澄澈的嗓音缓缓流转在她的耳畔,他说,“修行在心,源于顿悟,心中无欲,烦恼皆无。”
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对这个和尚,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殷九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那眼神,蕴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在她的目光之下,离沧眼神有几分闪躲。
半晌之后,他终究还是打破了这沉寂,“施主若没事儿,便请回吧,小僧还有晚课要做。”
听着这赤裸裸的逐客令,她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她抬起手,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离沧:“……”
许是她力度太大,那桌子生生的裂开了一条缝,上面的菩提珠串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随即,滚了一屋。
离沧凝望着地上散落开来的菩提,眼底,一抹情绪飞快的闪过,稍纵即逝。
瞧着他这似有委屈的小模样,殷九卿良心仿佛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轻咳一声,准备将地上的菩提珠给捡起来,谁知道,脚步刚刚挪动,便听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离沧垂眸看着地面,他长长的睫毛倾泻而下,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殷九卿一僵,她抬眸,心虚的望了他一眼,而后,沉重的将脚挪开。
只见散落在地的其中一颗菩提珠已经在她的脚底化为了碎渣。
偌大的房内,寂静无声。
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殷九卿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别误会,其实我这人很瘦的,只是这鞋子,实在是太重了。”
离沧没有理会她,他只是俯下身子,将地上被她踩碎的菩提珠给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的包好。
至始至终,那张脸上不见任何情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淡若清风朗月,不起半点波澜。
因为未曾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也未曾见过他开心的模样,殷九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生气。
抿了抿唇瓣,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点点的内疚之情。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他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畔,俩个字,依旧淡得很。
殷九卿眨了眨眼睛,还想说什么,已见他朝着令一侧走去。
她良心实在不安,准备再说点什么,以免他一个不高兴将她的秘密给泄露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和尚我……”
她话音未落,脚下又踩到了东西,这一次,却没碎,只是滑倒了她。
她身子猛地往前倾去。
慌乱之中,她本能的一拽,刚好拽住了他的僧袍。
下午的夕阳已没了最初的炙热,此刻,透过苍天大树斑驳的照耀进来。
殷九卿狼狈的趴在他的脚后跟处,一手,还紧紧的拽着那扯下的衣服。
他背对着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僵硬。
他的半个肩膀,裸露在了空气中,那肌肤,雪白如玉,如新月生晕,似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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