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胸口沸腾的怒火在听了九凤的分析后，顿时被无形的扑灭，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半年前，只怕你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差点被你一刀砍了脑袋的纨绔，即将是你下嫁的夫婿。”

　　九凤轻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呵呵……”

　　说到这里，妖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倘若日后唐古发现了你的身份怎么办？”

　　闻声，九凤淡然一笑，轻声说道：

　　“我的业，我自己完成。他的业，由他自己选择。初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来日战场相见，我会放他一次。能对他说的，我不会骗他，该让他恨的时候，我也会坦然接受。”

　　妖月长叹了一声，凝望着不安跳动的烛火，忽然惋惜的长叹了一声：

　　“唐古是个无辜的人。”

　　九凤睫毛轻眨了一下，唇角泛着一丝淡笑，幽幽的说道：

　　“当年的人，谁不无辜。”

　　妖月目光顿时一震，惊愕的扭头看向九凤。

　　“怎么这么看我？”

　　说话时，九凤的眼中闪动着淡淡的笑意，很轻，轻中却蕴含着一股坚韧的强大，那是一种从心里生出的真正的强大，不需要依傍任何外在的力量的强大。

　　因为，她自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这一刻，妖月终于明白了当年易国师为何会说出那种话。

　　那年，她才六岁，刚学了一支舞，急着跳给父皇看，她躲在父皇的书房里，等着等着，她坐在桌下软软的地毯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趴在地上，看到父皇推门走进书房，她高兴的正要从书桌下爬出去，忽然看到严肃的易国师也跟在父皇的后面走了进来，她又赶紧躲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她的父皇用从未有过的沉重语气，对易国师说道：

　　“当真没有法子为那丫头破了命格吗？朕只是她一辈子过得开开心心的，不求她成为什么惊世的兵皇，朕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能守住她爽朗天真的笑意，守着她平平安安的长大，遇到的第一个男子就是她最正确的良缘。”

　　易国师摇着头，沉重中却夹着满心的崇望：

　　“天定命格，小公主满月那日，十八只蔷薇神鸟降世，带来的不仅是庆贺，更是预示，预示着小公主的一生注定不凡。破黑白不辩，撼山河震动，神鸟至，兵皇聆。王，小公主正是先者预言中的那个手握百万雄师，将是空前绝后、惊世千年的异姓之王。”

　　易国师话音一转，目露担忧：

　　“只可惜，天嫉红颜，怕是……会逃不过结局潦倒的命运。王，世间一切事物，无不因此互成因果，小公主虽是惊世之才，占有帝王命格，可北方却隐隐透着凶险，臣……算不出那颗凶星几时会现世，唯一能知道的是，诸行无常，而那人却拥有涅槃重生之力，超越于生死之上，当为，鬼神。”

　　两年后，她亲眼目睹了川渝国被毁灭的整个过程，看着亲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她的面前，她跪在绝望里，抱着父皇渐冷的尸体，满脑子都是歇斯底里的恨！被仇恨吞噬了一切的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又想起了当日易国师的这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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