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蒙在眼睛上的暗红色布条随着晨风扬起，布角在阳光下微微渗透出几点类似血滴的印记。

　　九凤暗暗猜测，可能是笙歌在某处沾上的，碍于视线障碍，所以，他才会把带血的东西蒙在眼上。

　　如此想着，九凤静静的问道：

　　“你找我？”

　　“是。”笙歌低下头，温糯的声音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缓缓的说道：“在流云行宫时，九姑娘曾有意将笙某纳入麾下，所以，今日笙某斗想胆问一句，时隔半年，不知道笙某是否还有那个机会能够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一丝笑容浮上九凤的唇角：

　　“给我一个理由。”

　　笙歌神色平静，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说道：

　　“如果九姑娘调查过我，或许会知道，我本非天生患有眼疾，之所以整天蒙着一条粗布，也不完全是为了遮掩旧伤。我是个瞎子，旧伤再丑陋，我也看不到。所以，蒙上这条布仅仅是为了不让身边受惊的尖叫声越来越多。

　　人，只有在看不到的时候，才会领悟到听觉的可怕。哪怕是别人吸气的声音，在我听来都如此清晰，重若雷声。

　　哪怕过去了十几年，我依旧没办法习惯失去眼睛给我带来的诸多困扰。

　　但，我只是一个生在北冥国偏僻的村落里，再普通不过的穷苦人家的小孩，父母曾受惠于公子，一直到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此生不能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哪怕到了黄泉也得不到安息。”

　　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情景，笙歌清秀的脸庞浮现出一丝复杂：

　　“如果说当年的那一场瘟疫是许多人的噩梦，那我父母应该是在那场噩梦中努力挣扎到最后的人。我知道他们在为何挣扎，也清楚该如何唤醒他们。我告诉他们，我将用一生所能报效公子，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笑着从那场噩梦醒来，也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当中。”

　　笙歌眉头微皱了一下：

　　“我战胜了瘟疫，为了坚定信念勇往直前不再回头，我亲手烧了我的家。但走出那片荒芜后，我才真正明白，生命等价仅仅存在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除了这个，同样生而为人，有些人却掌握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优势，比如，地位，财富。”

　　稍顿了一下，笙歌沉重的说道：

　　“再比如，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修炼一辈子也未必能练成的绝世妖力，公子就是这样的人，而我属于后者，天生骨骼平平资质庸庸。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是具有吸引人的价值的。”

　　说着，笙歌慢慢的抬起双手，探到脑后，解开布条。

　　随着殷红色布条落下，一对儿骇人的眼睛赫然映入九凤的眼帘。

　　不，那不能成之为眼睛。

　　因为笙歌的眼眶里根本就没有眼珠子，只有空旷的两个眼窝，实实在在的两个血窝。

　　“南溪国一个姓谢的贵族少爷看上了我的眼睛，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我给了他我的眼睛，他用镜妖之力为我重塑身体赐我妖力。我又用了三年不断丰富自己的能力，终于得偿所愿的进入了公子所住的宅子，成为一名看守宅子的侍卫。”

　　九凤淡淡一笑：

　　“你为尽孝义的决心，我想我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但说服我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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