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迎上他犀利的眼神，态度毫不避闪，直言道：“是。”

　　十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役，至今还像个魔咒一样，在唐志讯的心里挥之不去。

　　那年，川渝国焦土遍地，哀嚎不断，正如九凤说的那样，死亡的气息遍布在整个川渝国的上空，久久未散。

　　被鲜血浸染的土壤，在随后的三年间，颗粒无收，寸草不生。而川渝国经历过那场浩劫之后，被其余四国瓜分殆尽。

　　川渝王自尽于朝歌山，川渝国的旗帜也被撂倒在血泊里，国境四分，残余的百姓分别被编入其他四国。

　　一别十年，唐志讯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惨痛，如今，听九凤提起，他才发现，原来当年之事，谁都未曾忘记过。

　　他没有，那些人……也永远不会。

　　唐志讯收了收思绪，漆黑的瞳孔里凝出阴沉的严肃，沉声问道：“你可想过要报仇？”

　　九凤凉凉一笑：“我为何要报仇？就算我要报，战场上那么多的士兵，我怎么知道我父亲、我哥哥死于谁手？当年我不过五岁，能在逃亡中侥幸的苟活下来，已是万幸。唐古不懂，我却明白，国破家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我比任何都懂得，活下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唐志讯眼中浮现出一丝动容：“难怪……这样也好，都过去了。”

　　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唐志讯一改先前的试探，慈祥的看向九凤。说话的同时，他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不可察的轻轻一动，罩在祠堂的结界露出一个小洞，唐古趴在门缝，眯着眼睛往里面看，耳边突然传来唐志讯的说话的声音。

　　“丫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可愿意嫁给唐古，成为我唐家的孙媳妇。”

　　九凤又长又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神色平静，好似并没有发觉唐志讯打开结界，淡淡的回答道：

　　“唐古要娶我，我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

　　唐志讯被九凤的措词逗笑：“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太想嫁给他？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九凤淡淡一笑：“婚事只是一桩交易罢了，你给的条件足够诱人，我便嫁。我给的条件你无法接受，你也可以拒绝。”

　　唐志讯没料到九凤说的竟然如此直接，连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他笑着说道：“丫头，难道你和唐古的婚事在你眼里，就真的只是一桩单纯的交易，无关男女之情？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你可要想好。”

　　九凤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困惑的看向唐志讯。

　　唐志讯被她迷惑的眼神弄得愣住。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哪里知道，九凤在这十年间学会的生存之道，没有情感，有的只是算计，和利益权衡。

　　唐家有钱有势，在北冥国举足轻重，可四国之间，类似唐家这样的百年豪门，不止他一家。

　　若非此刻，她正好需要唐家在北冥的名望，顺理成章的接收北冥不肯归附的一些势力，若非唐古恰好是唐家唯一的小少主。他唐古想娶，九凤还未必肯嫁。

　　唐家是有钱，可她九凤也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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