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洗去了一天的劳累,可是小姑娘却感觉到困了,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张白圭将她的胳膊放好,盖好了锦被,蹲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开始观察着她姣好的容颜。
这张脸,明明看了这么多年,这依然不会腻。
浓眉弯弯下,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卷翘如蝶翼,估计是太劳累的关系,呼吸有些沉重,鼻翼微张,红润的嘴唇一点,惹人怜爱。
乌发压鬓,张白圭挑起一缕长发,轻轻的在手中把玩。
曾几何时,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也长成一个大人了。
正看的痴迷,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张白圭皱眉,站起身来,轻轻打开门。
“将军,有圣旨。”
圣旨?
朱吉勋现在被软禁,这圣旨,是谁下的?
就算知道有诈,可皇命难违,张白圭不得不走了出去,迎接圣旨。
过来宣读的是一个紫色长袍的太监,声音尖锐,十分的刺耳。
而他读完之后,另外几个西北军的大将都议论纷纷。
“张大人,接旨吧。”
太监笑的十分夸张,如同带了一张假面具,一笑,脸上的粉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终于,身后一个西北军的将领忍不住了,站起来义愤填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圣旨乎。你们现在要让将军回京,若是胡人来犯,你能承担的了后果?”
“哟,瞧您这话说的,吓死老奴了。”那太监拍了拍胸口,可眼底都是讥讽:“您说什么将啊,军令啊,杂家不知道。杂家只知道,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杂家还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不管跑到那里去,陛下都有办法让您能受了这一纸君命!”
“你!”那将领年轻气盛,出口骂道:“老阉奴,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替谁来宣读圣旨的,是西南王还是陛下,将话说清楚。”
太监哎哟哟的直叫唤:“您说这个话,那可是大不敬啊。”
说罢,再也不理会那将领,还是看着张白圭:“张将军,您说呢?”
张白圭面色平淡的看着他,直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
“啊呸!”那太监在心底暗骂自己,他自幼跟在西南王身边,南征北战,都不曾害怕过,怎么被眼前白面书生一个眼神给吓到了。
不过,最好他能被自己激怒了,这样的话,没准能给王爷立下一个大功呢。
正美呢,就听见张白圭朗声道:“臣,张白圭,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过后,整整齐齐的叩了三个头。
太监愣住了,张白圭微微一笑:“我已经接旨,公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原先听说军中汉子都受不得激将,脾气十分的火爆,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个这样的,他自己也有些没好气:“行了,还是张将军识时务,你们都跟着学着点。”
说罢,一甩浮尘就走了。
留下张白圭,和愤愤不平的众将领。
“将军为何要答应?”
张白圭现在还有军职在身,于情于理,都不应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给卸了职务,押送回京。
“你们可知,那老阉奴来的时候,并非自己前来?”
“那老儿必定是胆小怕事,身边会跟随从也不足为奇,只是我们兄弟还怕了他不成?”
说话的是平时很支持张白圭的汉子,他对于这个圣旨是第一个不满意。
开玩笑,好好的将军,又没犯法,你说回去就回去?
所以他不开心极了,刚刚就想上前打这个老阉奴一顿,没想到将军居然沉住气,把圣旨给接了下来。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张白圭摇头,吐出实情:“我前两日便派人一直在官道上等着,他们昨日到达这边距离十里地的地方,就开始乔装换衣,并且将随性的两台神武大炮给压盖了起来。”
神武大炮的威名,是赫然显立的,根本不消多说。
“这老贼,大不了拼了!”
“对,跟他这个反贼拼了!”
“咱们西北军还在,对他就是一个威胁。”张白圭劝道:“今日他既然派一个老阉奴来,如此的羞辱咱们,就是希望我们落得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好处置了咱们。但是兄弟们,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不能用血肉之躯去跟神武大炮对抗啊。”
“难不成,就受这个窝囊气不成?”
“大家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白圭对着身后的兄弟鞠躬:“就是我连累大家了,此事因我而起,还希望大家一定要保存西北军的实力,只要西北军还在,西南王就会存在威胁,不敢称帝。”
这样大概是他能做到的唯一了吧。
只是,要如何跟李黛黛说呢?
他的脑海中,想起她幻想起他们的婚礼时,那种期盼的心情,和神采飞扬的小脸,一时间,心如刀绞。
他不怕死,可是他怕自己死之后,再也没有人那样去爱她了。
一步步,似乎走的格外艰难,不知是不是天公也听到了他的心声,居然飘起了小雪。
张白圭停驻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天边。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如同鹅毛一般,很快,张白圭的身上就挂了霜。
屋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将他惊醒,他这才反应过来,八成是李黛黛又蹬被子了。
三下两下打落身上的残雪,快步走进去,一进屋,就将大氅脱去,站在炭盆边暖了身子和手之后,才走过去,查看李黛黛。
估计是因为屋里的温度略高了些,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直接将被子给蹬在了地上,张白圭摇头轻笑,蹲下身,捡起被子,小心的替她盖上,又赚回来,撤了一些炭火,温度渐渐的低了一些。
李黛黛睡的舒服了,也不蹬被了。
张白圭望着她的小脸,痴痴的看着。
一夜无眠。
李黛黛昨晚做了一个好梦,梦到她跟张白圭一起回到了村子里面,溪边不知怎的结了一树的桃儿,她喊着叫张白圭给她摘桃呢。
睁开眼睛,刚准备叫醒他,却看见身侧的人,和衣而眠。
他的眼底有浅浅的乌青,一看就是昨天睡的很晚。
她打算蹑手蹑脚的下床,以免打扰了他的休息,没想到身子刚一动,张白圭就醒了。
“黛黛,你起来了?”
他的声音里面还有疲惫,李黛黛有些心疼:“恩,你再睡会儿。”
“不睡了。”张白圭笑道:“昨夜外面下雪了,起来吃过早饭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堆雪人去。”
“下雪了?”她十分的惊喜:“听说西北的雪特别的美,今年来了我还纳闷呢,怎么一直都不下雪,没想到老天爷禁不住念叨,居然现在下了。”
她跳着脚就要去床边,却被张白圭及时拿大氅给裹住:“你穿的这样少开窗,一定会着凉的。”
可不是,光顾着看雪,倒是把这个给忘记了。
偏生她是个不肯低头认错的人,转头冲着张白圭宠溺一笑:“那不是还有你嘛。”
张白圭一愣,被她的笑容耀花了眼。
是啊,她还有他。可是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呢?
张白圭不敢想,抱着李黛黛,慢慢的撑起了窗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外面的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树上挂了一层的霜,入眼都是漫天的白。
美的惊心动魄。
“哇,咱们一会儿出去堆雪人好不好?”做为一个自幼长在南方的孩子,李黛黛对于雪有一种执念:“西北的雪果真够大,这次咱们堆一个最大的雪儿。”
“行,都听你的。”
绿倚摆饭的速度很快,两个人的早上都吃的清淡,一碗梗米粥,一碟蓑衣黄瓜,两个酱肉包一人一个,李黛黛还要吃,被绿倚劝阻:“小姐还是少吃一些吧,最近天气凉,小心积食。”
李黛黛吃东西无节制,属于看到自己喜欢的就狂吃类型,小时候张白圭照顾的时候也经历过着孩子吃吐的情景,所以对于绿倚的限制,并没有干涉。
“小气。”李黛黛小声道:“我中午还要吃酱肉包。”
“好。”张白圭捏了捏她富有弹性的小脸:“你得穿厚一些,绿倚也说了,这雪地里面容易受了寒气,回头别落下啥毛病就不好了。”
“知道啦!”李黛黛吐了吐舌头,扮鬼脸嫌弃:“你跟绿倚一样,可都够啰嗦的。”
张白圭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笑。
绿倚将李黛黛扮的跟个娃娃一样,头上是水獭的帽子,脖子上是雪兔的围脖,手上还抱着一个暖炉。
“可以走了吧,我一会儿都要出汗了。”
屋子里面还烧的有银丝碳,穿这么多的确是热。
“行,今天咱们一起堆一个最大的雪人。”
两人出去之后,绿倚终于忍不住的开始擦眼泪。
昨日的圣旨,现在在府里都传开了,就只有李黛黛,大家都选择性的瞒住了她。
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张白圭在学习兵法上面,都是惊人的天赋,可是堆起雪儿来,连李黛黛都嫌弃。
“这是兔子?”李黛黛看着眼前这个跟丑八怪一样的四不像:“这明明是一只麋鹿。”
兔子和麋鹿,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有吗?”张白圭睁着眼说瞎话:“就是一只兔子啊,黛黛你看,这长长的耳朵,还有嘴巴,短尾巴,不就是兔子吗。”
为了彰显自己的技术,他还特意从房间拿了两颗主子,给兔子当眼睛。
“行行行,你说是便是,只是这兔子可真够丑的。”李黛黛撇嘴:“来,看看我给你堆一只。你可瞧好了,一会儿按照我的来啊。”
“好。”
李黛黛一边堆雪人,一边唠唠叨叨:“兔子的耳朵长,麋鹿的短,这就是最明显的区分。”
张白圭笑着说是,可一双眼睛却贪婪的看着她,半刻也不舍得停留。
今宵一别,后何日再相见?
或者,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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