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这是什么东西。”
“药膏,专门涂抹伤处的。”
朱吉勋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瓶子,甚至说,很是低廉,心里百转千回。
原本,他都会好了被李黛黛嘲笑的,反正这顿打也是因她而起,心里的邪火出不去,就找她撒撒气呗,心里舒坦就行,大不了,回去再被母后打一顿。
可是没想到,李黛黛却递过来一瓶药膏。
朱吉勋估摸着她这会儿要开始装贤良来博自己欢心了,傲气的一梗脖,将脸转到一边:“什么破东西,朕才不用来路不明的东西呢。”
李黛黛原本是看他脸上深深的手指印,加上满脸倔强的样子,觉得怪心疼这个小孩儿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话,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不用算了!”她说话就要收回药膏:“那你就顶着这张脸吧,别说,还挺配你这张贱嘴的。”
“大胆!”朱吉勋手对着李黛黛一指,正要发怒,却被李黛黛一下子给拍掉了:“指什么指,不知道我比你大吗?一点教养都没有,还不如我们村里的孩子的。”
朱吉勋一下子被拍的发愣了,呆呆的看着自己被她拍落的胳膊,木木的抬起眼,看着满眼不屑的李黛黛,心说这姑娘手段够迂回的啊,他都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套路了。
一会儿跟自己多对,一会儿又对自己关心,敢骂他,敢打她,到底是哪路神仙教出来的弟子啊!
“算了。”李黛黛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转身就要走:“我就知道叫我过来说要教我爬树,肯定没安好心。要知道是来劝你,我才不来呢,哼!”
“等等!”朱吉勋叫住了她:“你是说,是高孟良叫你来的。”
“不然呢?”李黛黛转过身,指着自己:“你以为是我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跑过来找骂吗?”
瞧这话说的,明明是他挨骂的更多好吧。
朱吉勋也没见过这种主,不过他想了想,若是李黛黛本性如此,那也不错,至少比那些口腹蜜剑的家伙强得多。
“拿来吧!”他手一伸,不得不说,脸上还是有些臊得慌。
居然不是主动来关心他,居然是高孟良利诱相逼的。
朱吉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一个皇帝,居然还比不上高孟良教她爬树的兴致来得高,真是,太失败了。
“干嘛!”
“药膏啊!”朱吉勋也是脸皮厚的可以:“你说了,给朕的。”
李黛黛原本是不想给他的,可是一看繁茂竹林中,一袭绯色锦袍少年站在那,面色发白,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却满脸倔强的望着自己,特别是脸上那个巴掌印,格外明显。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吧。
李黛黛走过去,打开药膏,嘴巴里还碎碎念:“要不是这几天都在你家吃你的喝你的,我才不给你用呢。对了,你告诉一下门外那个高大人啊,一会儿除了爬树再教我一点别的本事,最好也会飞,跟他那般神勇....”
李黛黛的碎碎念让朱吉勋心中更别扭了,这说了半天,都是别人啊,就不知道来安慰安慰自己吗?
他发狠的用手指,使劲在瓶子里面剜了一大块出来,李黛黛呀的一声,尖叫起来。
“干嘛啊你!”李黛黛气的直捶他:“这个很珍贵的,你知不知道!”
朱吉勋满不在乎的看着她:“乡下人就是小家子气,这种东西太医院不知道有多少,你想要,朕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屋子去。”
“什么太医院的,我才不稀罕。”李黛黛赶紧看了看瓶子,将将给绿倚敷药用去了一些,又被朱吉勋这么一剜,小半瓶都没了。
“早知道就不给你用了。”李黛黛眼圈有些泛红,这瓶药可是当年她受伤,张白圭走了二十里山路去镇上给她买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一只脚鲜血直流,原来是途中遇到一只野狗,慌忙之下他的鞋子丢了一只,结果就这么赤脚走回来,脚底板都给扎破了。
朱吉勋也没想到,就剜了这么点药,李黛黛就开始掉金豆豆了。
他生平最讨厌女人哭,就连他喜欢慕容嫣,也是因为慕容嫣的大方得体,端庄不失体贴,让人感觉如春风拂面,格外舒服和轻松。
可不知怎的,这李黛黛一哭,却让他心里发慌。
“哎,好好的,你哭什么啊。”他有些发慌,又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就是用了点你的东西嘛,你这也忒小气了吧。”
李黛黛抬起头,腮边还有残泪:“我又没说不给你用,可你明显用不了这么多,干嘛浪费啊,知不知道,这是张白圭送给我的,我当你是朋友,才给你用。”
朱吉勋一听李黛黛当他是朋友这句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千百年来,人人都向往金銮殿上的宝座,可又有谁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呢。
当然,这个年纪的朱吉勋自然也是不能理解的,只不过他觉得朋友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陌生。
“我,我从来都没有朋友。”朱吉勋有些别扭的别过脸:“行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真当我是朋友,就别哭了。”
“哪有你这样道歉的。”李黛黛不依:“再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边说话,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哭的朱吉勋胸口发闷。
“我错了。”这次,他很是爽快:“要不,你吧脸上的再刮下来,放到瓶子里?”
“咦。”李黛黛看着他凑过来的脸,满脸嫌弃:“我才不要,恶心死了。”
朱吉勋都有些习惯了,反正李黛黛说话总是在打击他的小心脏。
“算了,反正我下次再也不给你用了。”李黛黛将小瓶子仔细的收好在袖袋里,转身就要走。
“站住。”
李黛黛有些不耐烦了:“药也给你擦了,还有什么事啊。”
朱吉勋还是有点受伤:“你就不问问,我脸上是怎么回事吗?”
按理说,这一般来关心人,涂完药,就该问问伤势,事情的起因,最后再关怀几句才对啊。
虽然这姑娘总是不安常理出牌,但是问都不问一句,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显然,朱吉勋低估了李黛黛的性格,也高估了自己在李黛黛心中的地位。
“门口那位说的啊。”李黛黛指了指:“他说我来劝劝你,然后就教我爬树。”
“那,你也没劝啊!”
“都给你涂药了,还想怎么的。”李黛黛怒了:“那可是张白圭给我买的药膏,我自己都不舍得用呢。”
张白圭这个名字,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了。
朱吉勋很好奇:“张白圭是谁?”
“我的未婚夫啊!”李黛黛现在恨不得拿个喇叭昭告天下呢:“他对我可好了呢。”
朱吉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婿。”发现自己的口误之后,李黛黛赶紧改口:“啊,不对,是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等再过三年,我们就完婚,这下,你懂了吧。”
朱吉勋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
虽然说,他对李黛黛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吧,可是,为李黛黛,他是打也挨了,骂也没少挨,结果,人家姑娘告诉他,早已经有未婚夫了。
少年的脾气压抑不住,怒火中烧,脱口而出:“李黛黛你有病对吧,都有未婚夫了还跑来宫里干嘛?给朕带绿帽子吗?”
李黛黛不明白绿帽子是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肯定不是句好话。
“你才有毛病呢!”她也是莫名其妙:“我在家里好好的,太后说接我进宫来玩,又忽然说不让我跟张白圭现在成亲,一定要他入什么内阁之后才能娶我。好端端的,我招谁惹谁了,我奶奶和张婶都同意我们的婚事,怎么太后就非得管东管西的。”
一说到这个,她也是一肚子的火:“要说奇怪,你们才奇怪呢,动不动就喜欢打人杀人,绿倚好好的,就被你娘一顿鞭子抽,刚刚我给她擦药的时候,她疼的直哆嗦,都不敢哭,还说谢恩。被打还要谢恩,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越说越来火:“算了算了,反正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不可理喻。你娘现在用张白圭的性命威胁我,必须要在宫里住三年。我也懒得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把我赶走,我还要感谢你八辈祖宗呢。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啊,就趁早别找我茬,咱们相安无事的过三年,反正宫里大,谁也碰不着谁,三年一到,我就去嫁做张家妇,从此再也不碍您的眼。”
李黛黛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句句都砸在朱吉勋的心里。
说完了,痛快了,李黛黛才发现,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朱吉勋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
原本还以为,这个乡下村姑百分百是存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理,所以一开始朱吉勋就百般的不屑,刁难,甚至从心底厌恶。
这下真相大白了,原来人家也是无辜的很,跟他一样,被母后给逼着来宫里的。
朱吉勋现在的第一个想法是:卧槽,太好了,这下有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第二个年头就是:妈的,李黛黛才比自己大两岁,现在都私定终身了,就剩下他一只单身狗。
但是一想到可以不用被逼着娶李黛黛了,朱吉勋还是忍不住的仰天长啸,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他可以不用听母后的话去成亲了,他可以随便娶自己想娶的姑娘了。什么国仇大恨,什么大恩大德,他也不愿意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成全了名声。
朱吉勋这个样子,倒是吓了李黛黛一跳。
她不是把他给骂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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