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暮色四起,梧桐疏落的阴影里,透出隐隐的月光,空气中,偶尔飘忽着淡淡的木樨甜香,仔细寻味,却又疏忽不闻踪迹。伴着归家行人匆匆的脚步,街坊四舍的烛火,渐渐亮了起来。
京城西南边四方街角的一处两进四合小院里,前院里守院的苏伯,堪堪点起前后回廊四角的小灯,却听得院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一年轻陌生女子焦急的呼门声响起:“苏大夫!苏大夫?苏大夫在吗?”
苏伯皱了邹眉,不知外面是何光景。按理说,知道小姐身为大夫且能避开医馆寻到此处的人,应该就只有那么两三个熟人。可听着这声音,却着实陌生。本想按着小姐的脾性,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偏偏这声音,实在是焦急万分,莫非真有什么万不得已的急事要找小姐?
略一踌躇,苏伯还是提着灯笼,匆匆前去开了正门边上的角门。
正在敲门的女子,听得边门“吱吖”一声,赶紧扑了过来,屈膝敛了一礼,往苏伯手中塞了一枚结了杏黄色蝴蝶丝绦的梅花型白玉玉佩:“这位大伯,我是太师府上大小姐的丫鬟晚翠,我家小姐如今性命堪危,只求苏大夫能垂怜前往。这枚玉佩,乃是我家小姐的信物,万望大伯帮着通传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脸上的泪滴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双腿弯曲,直是要对着那苏伯行下跪之礼。
苏伯吓了一跳,赶紧腾出右手虚扶了一把:“姑娘快起,切莫行此大礼。既然是少主的相识,苏伯定当前去禀告。姑娘也莫急在此一时,且安心在此稍候。”说完,苏伯先掩了小门,匆匆往那前院右边的厨房里唤来妻子苏张氏,如此这般解说了一下,嘱那苏张氏赶紧前往后院通知小姐。
苏张氏虽觉不妥,因合着府里的规矩,这个时辰,小姐应该正在沐浴或等候晚膳,一般是不便打扰的。但转念一想,寻思着有此玉佩信物,倒也耽搁不得,于是就一路小跑着进了后院。
苏张氏四处张望了一眼,从环廊右拐,刚想唤那紫嫣或思雅丫头去看看小姐是否得空,所幸就见那小姐紫陌,正一袭水青色素衣长裙飘飘,背对着自己在那悠闲地欣赏着太湖石旁那一丛丛含苞待放的初凤、绿水、胭脂点雪和赤线金珠。不堪一握的腰间,系了条浅紫色丝带,梳洗后的长发尚未干透,松松地垂在身后,远远看着,竟是有种出尘的清韵。苏张氏心下暗自叹息了一声:“要是家主们都还在,小姐也该是早就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可惜如今……”瞧着小姐眼下孤冷清寂的样子,竟是再也不敢细想。
听闻脚步声匆匆而来,苏紫陌缓缓转过身来,眉眼轻扫了一下奶娘苏张氏的方向,收了那搁在胭脂点雪上堪比胭脂点雪般莹洁的纤纤细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粘在指尖上微不可见的花粉,这才低声问道:“嬷嬷何事如此心急?”
苏张氏顿了一下步子,这才缓缓走下那三格石阶,向苏紫陌略略施礼道:“小姐头发未干,就站在这园中吹风,小心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苏紫陌淡淡一笑,走上前来挽着苏张氏的胳臂:“嬷嬷不必担心,我只是看这菊花开得正艳,一时起了兴致,这就回屋去罢……”眼珠一扫苏张氏手里,似乎拽着什么事物,因而缓声道:“倒是嬷嬷,这正是用膳时间,匆匆过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成?”
苏张氏听得此问,这才将前院有人上门求救的事略一细说,又将手里的玉佩交到了苏紫陌的手里看那苏紫陌怎生回复。
紫陌接过玉佩,对着廊下的灯光仔细看了一下,正是自己几个月前偶然相识的尚太师府上大小姐尚婷婷的信物,心里“咯噔”了一下,将玉佩还回苏张氏手里,温声道:“嬷嬷,你且让那丫鬟进前院门厅等我一刻钟。让苏伯且叫柱子哥帮我去街上拦一辆车子,待我换了衣衫,取了药箱,一刻钟后出发。晚膳就暂且不用了,等我回来再说。”
苏张氏看那紫陌神色凝重,心晓事关重大,立马起身前去吩咐安排出诊事宜,想着小姐还未用膳,又赶去厨房取了一包桂花莲蓉糕,交与陪小姐出诊的思雅备着。
这边才打点妥帖,那边小姐早已一身青衫,长发用一根白玉茉莉花簪子束起,扮作了平时出诊的苏大夫苏祁,携了丫鬟思雅,出了前门,随那望眼欲穿的丫鬟晚翠,上了早已雇来等候在那里租来的马车,前往城南尚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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