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畔,春光曼妙,绿柳如碧,虽已是傍晚时分,但依然游人众多。湖上画舫游船点缀,倒是平添了三分春光里的浪漫。湖边靠那揽月楼处,正停着一艘画舫,淳于珏拉着那苏祁的小手,毫不避讳地直直就上了那久候在那里的画舫。
苏祁踏上画舫的那一刻,耳边偶尔闻得有似曾相识的箫声飘过,她茫然回首,循着那箫声回望,却不见其人,只隐约瞧着那揽月楼三楼有间窗户后,隐隐一白衣男子,伫立窗前,只是隔得太远,瞧不分明。
那淳于珏入得画舫,已是早有人上来伺候,淳于珏回头见那苏祁站在画舫船尾发愣,竟是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将其抱起,直接就入了那画舫内里。苏祁想要挣扎跳下,却终是因着画舫已经启动,只好作罢。耳边却又闻得那箫声飘过,待她回头向那窗口望去,那窗口,却已是杳无一人。苏祁只道自己眼花,并不放在心上,只搂了那淳于珏的脖子,进了那画舫二楼。
画舫内却是古色古香,全部檀木雕花构造,一茶一坐一椅一榻,皆精雕细琢地刻了四时花卉,四壁书画,亦出自名家手笔;那些百宝阁上的古董花瓶玉石摆设,皆是匠心独具的珍品。苏祁咋舌的同时,却是对着那见怪不怪的淳于珏道:“三爷的烧包,如果号称天下第二,估计无人敢说天下第一……”
那淳于珏却是一笑,手指敲了她一记脑门:“错了!所以罚你一记暴栗!这首画舫,乃是那江白石的私人产业……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
苏祁大惊:“江家之富,果真名不虚传啊!不过,那江白石怎会如此大方说借就借呢?要知道,在我们那里,有两样东西是男人不可以随便借的,一样是老婆,这第二样么就是车马之类的……”
淳于珏笑道:“嗯,这说法倒是有道理……不过么,这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他又来求我赐婚,你说……我是不是该问他要点润笔银子什么的啊?”
苏祁看着那明明坐拥天下,偏生还装作计较那笔墨银子的淳于珏,也是忍俊不禁:“那是应该……”突然,她双眼发光:“这次他求娶的,是不是那拓跋雪盈?”
淳于珏点了点头,赞赏地看着她:“就说我家小苏苏最聪明了……”
苏祁却是不吃这一套:“少来,这赞美女人的话,你可是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说得挺顺溜的,上次在那碧云山庄,我只赞了那蝶舞一句娇柔如莲,三爷是怎么说来着,‘蝶舞的美,是千变万化的美,怎只这娇柔的一面……’这其中,怕是又有什么奸情……”
话到一半,却是被那淳于珏一把堵住了嘴,轻咬细啄,唇舌交缠间,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就在苏祁快要瘫软下去的时候,那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又那侍女,端着茶盘果碟,送了进来,解了那苏祁的围。
待那些侍女退出门外并带上房门后,淳于珏看着那苏祁红润的唇,波光盈盈的眼,看了好久,终于道:“我怕是真地变成你口中的色狼了……怎么会每次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要你呢?”
苏祁面色一绯,正色道:“三爷的意思,是苏祁每次在不检点地勾引三爷了?”
淳于珏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我在想尽一切办法勾引你,可你却告诉卫士祺,你只是在逢场作戏而已……看来,我还是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行……”
苏祁突然想起自己下午对那卫士祺所言的“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八字,顿时面色一红,道:“三爷把我唤道此处,不让我游湖观景,却是找我来辩论孰是孰非,岂不是大煞风景之举?还有那蝶舞的故事呢?三爷如此藏着护着,恐怕这蝶舞才是三爷心尖尖的人吧?”
淳于珏闻言倒也不恼:“小苏苏……你越是这么说,只能越是证明你在乎那蝶舞,在乎我对那蝶舞的想法,我心里自然不会怪罪与你,只会更加高兴才是……至于这蝶舞的故事,你且听我缓缓道来便是……”
两人这才正襟危坐于那画舫窗前,一边喝茶,一边聊起那蝶舞的身世经历,原来那蝶舞竟是那场东野灭国之殇中,东野主君冬夜苍莽与那依兰夫人唯一的骨肉,当年那萧遥破城之后,手下副将入宫杀了那东野主君,那副将三年后暴病而亡。那蝶舞自然就将此笔账,算在了那萧国公萧遥的身上!
淳于珏也是此次萧遥出事、恒王昏迷等事之后,派人收集这几年那丰城恒王之事,才将那蝶舞的身世背景挖了出来。
淳于珏看着那对面正在沉思的苏祁,叹了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眼下,我担心的是,接下来,那丰城十座城池的居民,和那已经划入西玉国版图的原东野二十座城池的东野遗民,是否会再次因着蝶舞小主的出现,卷入一场举着‘复国东野’的正义旗帜,陷入又一场战事之中……恒王那里,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他了……只是那九转还魂万灵丹,终是送去迟了一些,虽说性命无忧,但只怕那恒王,终是落下了病根……双腿竟是无法长久行走或站立……”
“那恒王如今……?”苏祁想起卫士祺那句恒王一直心仪于蝶舞,却不知为何又拱手将其送入碧云山庄,犹疑再三,终是开口问道:“可知这一切,皆是蝶舞所为?蝶舞又可知那恒王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
淳于珏看着那窗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点上了灯烛,这才淡淡道:“以他俩的才智谋略,如何不知互相之间的圈套?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恒王一日勘不破对那蝶舞的情思,便一日要受她的苦害……情之一字害人至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勘得破呢?”
苏祁正想回他一句,却突然见他做了个噤声之举,只好诧异地等着他的下一句,不想他却是对着那窗外廊上,笑着大声道:“阁下好身手……为了一见佳人,既然心心念念地跟了来,又何必躲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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