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色微明,拓跋骁戬就吩咐人摆了早膳,待天色大亮时,便早有那一队驼马,候在了怡红院的后门口。拓跋骁戬携了那蒙着面纱,作北金女子打扮的司空冷碧并入画入梦两个丫头,坐上了中间的一辆四轮马车,随着那商队一路快马加鞭,直直出了关,向那西北而去。
车队行了三天后,司空冷碧瞧着越来越远离了东丝国国境,渐渐进入了那漫漫黄沙飞扬的地带,心绪也莫名地低落了起来。也许是因着路途劳累,到了那沙漠腹地露宿的第十个晚上,她竟然连一口饭菜都无法下咽了,一闻到那帐篷内的牛羊肉的味道,就只想呕吐。大帐内正在用膳的拓跋骁戬,突然顿住了正在切割那羊腿的刀子,看着那急急冲出账房想要呕吐的司空冷碧,心里起了犯疑,他悄声对着身后的卫士说了两句。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商队中的随行郎中。
拓跋骁戬屏退了账内所有的侍卫,让那郎中给司空冷碧把了脉,不到一刻钟,那郎中便赶紧上前恭贺道:“恭贺这位大爷,尊夫人这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可喜可贺啊!只是这荒漠之中,一时无法寻找那安胎的良药,不过尊夫人身体底子不错,只要不是车行太累,应该没有大碍……”
司空冷碧一震,马上想起出宫前那一晚上的荒唐之事,面色一喜后瞬间又黯了下去。她瞟了一眼自己对面的拓跋骁戬,只见他神色不变,大声宣了那侍卫进来,取了厚厚一封银子交于了那郎中:“多谢郎中……我知道了……”然后便让那侍卫领了那千恩万谢的郎中出了门去,这才转身看着那对面喜忧参半的司空冷碧道:“此事你不必多虑,那郎中云游四方,并不知晓你我何人……这孩子,从今之后,就是你我的孩子,你放心把他平安生下来吧……”
司空冷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拓跋骁戬以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断然出声喝止道:“休得胡来!在我们草原上,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孩子更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礼物……你……不要做糊涂事后悔一辈子……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司空冷碧没想到他如此胸襟宽广,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他,虽然不苟言笑,但倒是又对他多了一分好感,心底也亲近了一分,轻轻点了点头,先去歇下了。
待到半夜三更,耳边闻着那一丈开外蜷缩在地毡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正酒酣熟睡的拓跋骁戬的鼾声,竟是突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荒漠之中,她也不敢外出,只是瞪着那帐篷顶端,想着心思……
突然,她因怀孕而变得对气味特别敏感的鼻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由远而近的腥臭味,耳边也渐渐听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悄悄地靠近帐篷。她悄悄地坐了起来,双手摸索到那枕边的袖箭,还没来得及叫醒那拓拔骁戬,抬眼间就看见那帐篷门口突然闪电般蹿进一头身长足足有大半个人高的野狼,在黑暗中瞪着那绿灯笼般贪婪凶残的双眼,循着酒肉的浓味,迅猛地扑向了那地毡上正在酣睡的拓拔骁戬。
司空冷碧尖叫一声,顺手就甩出了那手中的袖箭,那野狼头一偏,那袖箭直接刺中了它的肩部,它吃痛一惊,抬腿就转变目标,飞奔向那睡垫上的司空冷碧扑了过来……眼看那血腥大口即将撕咬到司空冷碧的脑袋,被尖叫声和袖箭飞扑声惊醒的拓拔骁戬飞身跃起,双手狠狠地拽住那野狼的两条后腿,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往后死命地拖拽。那野狼眼看猎物即将到口,却不想后腿受制被生生拉了回来,气得一个反身,张开那血盆大口就往那拓拔骁戬的脑袋咬去。拓拔骁戬一边大吼一声提醒外面的卫士前来救援,一边腾起右脚,运足功力向那野狼心肺要害处踢去,嘴里还不忘提醒那司空冷碧:“快跑,别管我……”
司空冷碧眼看着恶狼已是困兽之斗,凶猛异常,定了定心神,冲过来抓起那拓拔骁戬搁在那地毡边上的长剑,拔剑出鞘,运足力气就往那野狼的臀部狠狠刺去……直接被锋利的宝剑刺了个对穿的野狼哀嚎一声,放弃了撕咬那拓拔骁戬脑袋的企图,转而想要向背后的袭击者扑去。
那拓拔骁戬见此良机,怎肯错失,立时就运足功力,一拳狠狠地向那早已失了三分凶势的野狼脑袋砸去,生生把那狼头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那腥味十足的滚烫的狼脑浆从那拳头大的窟窿里喷涌而出,四处飞溅……
已是使劲力气浑身后怕的司空冷碧闻到那腥味,实在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苦水一口接着一口就喷在了那狼身上,自己的身子也软软地瘫倒在了那地毡之上……
幸亏那附近巡逻的两个暗卫闻声赶了过来,拓拔和那暗卫三人,这才轻松扑杀了那还想最后拼杀的野狼……侍卫护驾不力,一个个颤抖着想要跪下请罪,那拓拔骁戬看着早已软瘫在地的司空冷碧,赶紧挥了挥手,让他们把野狼拖走,又让人重新腾出帐篷,加强巡逻,处理现场……
他一手抱起那司空冷碧,重新令人烧了热水,让那入画入梦前来伺候司空冷碧洗漱换了衣衫……自己又重新更了衣衫,这才端坐在那司空冷碧身侧,静下心来,后怕不已……他一把抓住那司空冷碧苍白的小手,嘶哑着嗓子,缓缓道:“冷碧,多亏你机警,救了我一命……今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此生此世,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司空冷碧没想到那拓拔竟是如此感恩,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第一次直呼了他的名字:“拓拔……别说了……明明是你……救了我……”拓拔感受到她那温润的小手捂在自己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俱震,顺势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喃喃着:“冷碧……我的大妃……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冷碧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口,听着他那坚强有力的心跳声,一时慌张,悄悄推开了他:“惊了这么一场,我困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拓拔骁戬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赶紧放开了她,将她轻轻放下,帮她盖上身边的毛毯,尴尬地对着她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在另一块毡子上轻轻躺下,怕扰了她的睡眠,睁着眼睛数着那帐篷顶部的撑骨木条和牛筋绳扎,想着心事……渐渐听到耳边传来了那司空冷碧平缓而轻巧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这才悄悄转身,盯着黑暗中她那熟睡的身姿,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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