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丝国城北一处挂名为“沐恩堂”御赐牌匾的庄园里,今日到处张灯结彩,只是这灯并非是那街市上买来的灯笼,而是这天恩堂里三十几个孩子们的杰作,虽然好多纸糊的灯笼都歪歪扭扭的,形状也各个有异,从青菜灯、萝卜灯、洋葱灯、南瓜灯等各式蔬菜到那兔子灯、母鸡灯、老虎灯、龙灯等各种动物造型的灯笼,倒也别具一格。
多亏慕斯闲和江白石帮忙,各自遣了那庄上的仆妇总计十人,帮忙照看孩子,看管农田。苏祁早已把那请来的一位年过半百的教书先生老秀才马二和一位武师钱三,一大早就送到庄子里先和孩子们熟悉起来,以后学习和防身之术。
今日元宵,孩子们刚搬了进来,自是欢天喜地又忐忑不安,仆妇们尚不熟悉,只好先给他们各自按大概年龄编了号,那些不记得自己名字的,又请那马二先生给取了新名字,拿纸笔写了,一式三份做了个巴掌大的小铭牌,分别挂在各自的胸前、床头和柜子上。
孩子们第一次那么多人聚在这不用风餐露宿的屋檐下,心里的快乐劲儿,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个都刻意压着拿顽皮的本性,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摘菜的摘菜,磨米粉的帮着磨米粉,那几个小姑娘则坐在那里,跟着那苏祁学着剪窗花贴彩纸打扮那前院两间大厅改造而成的书房……
淳于珏、慕斯闲、江白石三人应邀踏入这“沐恩堂”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一脸母性光辉的换了一身牙色绣胭脂红梅絺布棉袍的苏祁,正心满意足地坐在那里,手把手地教一个女孩子剪窗花,眉眼弯弯笑意隐在嘴角。
淳于珏重重咳嗽了一声,苏祁闻声抬头,见是那三大金主,赶紧放下剪子,立了起身:“呀……欢迎三位爷大驾光临!”又回头对着那些孩子们说道:“来来来,孩子们,你们真正的金主来了,赶紧见过主子,问个好!”
淳于珏扫了一眼那些孩子,大多数是5-12岁不等年龄的男孩,女孩只有7个左右,他摆了摆手,还未出声,那些孩子们却感觉到了他的威严压迫之感,一个个都静静地看着他,不敢作声。
苏祁看了看那些明显感到压力的孩子们,笑着走上前来,打了圆场:“好吧……这些孩子第一天,都怕生来着,我们去后面聊吧……不对,怎么只有你们仨,那娉婷、寒烟和卫士祺呢?怎么没过来?还有婷婷,她现在身体将养得怎么样了?我最近忙,也没空去看她,等明日一切就绪了,我抽空再去江兄府邸探望吧……”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三人让进了旁边的小花厅,花厅里并未点上炉子,所幸有些许阳光透过那花窗斜斜地照了进来,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四人落了座,仆妇上了茶水,那慕斯闲才道:“待会今晚宫中元宵宴饮,娉婷一早就被太后叫了去……对了,我看你这里是不是没有买足炭火,怎生厅里也不点盆火,待会我让任送一车炭来……”
江白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看裹在厚厚棉袍里如小熊般的苏祁,笑道:“难怪苏姑娘穿得这么厚实……我那里正好今年煤炭也买多了,回头姑娘这里也帮着消耗些吧?省得过一阵子天暖和起来,白白浪费了……对了,婷婷也一直念叨着你呢,只是她身子骨弱,不能外出,倒是要麻烦你亲自去府上探一探了……”
苏祁笑着谢过了二位,正想回话,不想那珏三爷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苏祁,突然发了话:“苏姑娘和那卫士祺、萧寒烟也很熟稔吗?”
苏祁闻言一笑:“我倒是和那卫士祺比较熟悉,寒烟么,只是近来……去年腊月里……娉婷妹妹介绍了才认识的……一起喝过茶聊过天,正打算三人联手,等过了这元宵节,好谋划着赚点零花银子呢……”
珏三爷“哦”了一声,沉思片刻,忽道:“那卫士祺已经带着那萧寒烟,离开京城半月有余了……你竟不知?”
苏祁一愣,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道:“啊……那是……是卫士祺拐走了寒烟?还是他俩约好了私奔?”
慕斯闲和那江白石也是一愣,毕竟他俩也是今日第一次得了这个消息。淳于珏看着那直愣愣盯着自己等待答案的三人,缓缓吸了口气:“丰城出事了……那萧国公已是失踪了快二十日了……萧寒烟不知从哪里得了讯息,竟是自作主张,就孤身前往那丰城而去……那卫士祺么……自然是英雄护美去了……”
三人惊得面面相觑,慕斯闲更是感到了这萧国公失踪背后隐含的阴谋,他直直看向那座上的淳于珏:“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苏祁突然盯着那座上的珏三爷:“你……你怎会知晓此事……?”
淳于珏得意地瞟了她一眼:“你是指卫士祺英雄护美呢?还是萧国公失踪不见?……这东丝国中,朕不知道的事情……我是说我真正不知道的事情,那还真不多……好了,我们也来过了,吉时也快到了,你这里也就准备放一下鞭炮爆竹开个张吧……今日我还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就不耽搁苏姑娘的‘沐恩堂’开张大业了……”
苏祁闻言,自是不好再问下去,只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在一片喜庆又喧嚣的鞭炮爆竹声中,东丝国第一家慈善机构“沐恩堂”终于开了张。让今日这观礼的三位金主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小的沐恩堂,竟然在以后的十年里,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各行各业不可替代的能人将士,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淳于珏的意料,成了苏祁留给他的最后也是最好的礼物。
礼毕,苏祁送走了那三大金主,耳边还回想着珏三爷临走前传音给自己的那句似乎是戏谑似乎又是暗中有所指的话语:“小苏苏……你到底是谁,三爷我也是心中有数着呢……所以……你可要乖乖的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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