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夜晚,锦城全城取消了宵禁,流经四方街街心周围的玉水河桥头树下,到处是摩肩接踵观灯猜谜的人流,尤其是那德音观前,那两株三人合抱粗的大合欢树上,更是挂满了姻缘锁带,历年元宵、乞巧、中秋时分,皆是锦城最热闹的观灯妙处。沿着玉水河的道路两边都植满了合欢树,玉水河上早已有人在那里供放花灯,
花灯琳琅,观前早就一片喧哗之象。人挨着人,大多都是那相约前来赏灯猜谜的俊男靓女。南宫瑞带着那早已换上了南珠国寻常百姓服饰的拓拔玄和那拓拔雪盈,只带了两个随从,随着那摩肩接踵的人流信步而游。虽是第一次见识这中原地区的花灯节,那拓拔玄还好,因对这汉字诗词也不甚熟悉,那拓拔雪盈却是忽然着了迷,硬是一个一个地猜了过去,乐此不疲。
突然,她在一只红色苹果状的灯笼前站了下来,瞧着那灯笼上挂着的那四行字谜:“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踌躇了起来,想了半天也不曾获得满意的答案,正在纠结,边上却突然冒出一个温润的声音:“姑娘自幼生长在北方,这猜不出也不稀奇……若是姑娘喜欢,我就帮了姑娘这个忙,将这灯谜送于姑娘,当作上次赔不是好了……”
拓跋雪盈回头一看,正是那上次在锦绣阁中初遇的江白石,他身侧的秦采薇,正满脸不高兴地瞪着自己,雪盈促狭心起,本来对这苹果灯笼也只是觉得新奇而已,如今见那采薇一副吃醋的表情,干脆就起了逗弄之心,突然娇笑着拱手道:“如此,雪盈就多谢江兄了!”
江白石点了点头,上前去,摘下那灯笼,取了字谜,对着那摊主,说了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乃其根也……”那摊主便笑着将那苹果灯笼递了过去,笑道:“公子好文采……这谜底也是好兆头……祝愿公子心想事成……终可抱得佳人归……”
那江白石面色一红,笑道:“兄台误会了……”转身将那灯笼,双手递给了那一旁的拓跋雪盈。拓跋雪盈也不客气,双手接过谢了,故意搂抱着那灯笼,在那秦采薇面前晃了晃……
那秦采薇恨恨地跺了跺脚,别过头去,却正瞧见那拓跋玄,一脸探究地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火起:“喂!你看什么看啊?”
那拓跋玄倒也不恼,走近三步,拉起她就飞奔而去:“走,爷带你去个好地方,别在这里碍了我小皇姑的好事……”那秦采薇还未及反应过来,已被他带着几个旋身,飞离了人群,耳边只听得他大声对着那下面的众人道:“六爷!江兄!一个时辰之后,前方醉仙楼见啊……”那采薇想要踢打撕咬,却又怕摔下来,只好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怒道:“你……蛮子就是蛮子……还拓跋呢……我看是比那拖把还恶心……”
不想那拓跋玄突然低头对着她脑门就是一啄,开怀大笑:“薇薇,这名字好!以后就这么叫我好了……记住啦……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说着,身形陡起,直直往那人烟不多的玉水河上游石桥而去……
那六爷和江白石,对视了一眼,都颇觉尴尬,那拓跋雪盈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哈哈……看来小玄子这次是动了真情了……”转头看向那正在尴尬的江白石:“江兄不要见怪……我家小玄子可也算是个数一数二的好男儿……只是不知江兄这表妹,可曾有过婚配?免得我家小玄子抢了他人的心上人,闹出笑话来……”
那江白石倒也爽气,摇头笑了笑:“这倒不曾,只是我这表妹,向来娇纵惯了,只怕拓跋王爷追起来,倒要吃些苦头了……”
拓跋雪盈挑了挑眉,对着那坦坦荡荡的江白石调笑道:“这倒未必……一物降一物……江兄难以驾驭的,我那小玄子可不一定驾驭不了哦……好歹我家小玄子可是号称‘北金第一小魔头’呢……不过,我只担心那采薇小姐,似乎对江兄情有独钟啊……”
江白石面色一红,黯然看了一眼那娇俏的拓跋雪盈,清了清嗓子,这才正色道:“公主说笑了,在下早有婚约,待三月便将前往提亲去了……”
那六爷看着这两人一问一和,突然来了兴致:“江兄,此处人多,不如我等先行前往那醉仙楼,边饮酒喝茶聊天,边等你那表妹无妨……”
那江白石看了看对面手中抱着大红灯笼的拓跋雪盈,见她并无异议,便也点头应了,一行三人,这才挤出人群,自是前往那高处的醉仙楼而去……
漫天的烟火,不时蹿出高高的夜空,绽放在那喧嚣的夜里……整个锦城,都处在一种节日的欢笑之中……六爷依在那醉仙楼最高层的临窗之位,时不时地瞄一眼城南太子府方向那里,越来越密集的烟火,心下更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他的脸色,愈发灿烂了起来……最迟凌晨,这最后的序幕,就要拉开了……
太子府中,初云初雨都很诧异,自从傍晚小姐回了府里,就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竟是不吃不喝,早早就闭了门窗,一早歇下了。初云初雨只以为今日小姐受了惊吓,倒也未多在意,自是各自去了后院,也早早地歇了下来。
不想到得亥时三刻,却被一阵浓烟呛醒,待二人穿好衣衫匆匆赶至那前院,只见沉香阁已是处在一片火海之中,那些守夜的侍卫都乱作了一团,有些在和那不知哪里闯入的蒙面人打斗,有些在拼命找了水桶扑火,待初云初雨蒙了湿巾冲入二楼,暖阁那里已是一片狼藉,初云初雨奋力嘶喊,却根本就不闻那苏祁的声音,连影子都不曾瞧见一个……
到了丑时,突然刮起了大风,火借风势,愈烧愈猛,竟是将整座沉香阁,都烧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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