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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83. 此情可待成追忆

紫陌花开盈盈 燕居绿沙州 3004 2021-04-02 21:04

  那年六月,天气已是很热,即使到了夜间,那鸣蝉还是在玉兰树上,呱噪不休。南宫瑞在梅妃的凝香殿里用完晚膳,走出殿外回御书房发路上,特地嘱咐那李公公灭了灯笼里的烛火,经过御花园,看着淡淡月影下那些草丛间偶尔飞过的流萤,突然想起去年这时,自己曾在那长乐宫中,陪着那冷碧,抓了许多流萤,笼在那透明的丝袋中,逗那才刚刚会蹒跚学步呀呀儿语的南宫瑞玩。

  南宫瑞听着远处苍翠的梧桐树与正在盛放的广玉兰树上偶尔传来的蝉鸣,恍惚间又听到了那南宫瑞咯咯咯的笑声,眼前浮现了冷碧在夜间萤火闪闪的鲛纱帐中,婉婉对着自己的神态……心中一动,想起自从去年七月份皇后宫中那封莫名奇妙的信笺风波以来,自己和那冷碧之间,竟是越来越冰,如今竟是已有整整三个月,未曾见过面了……他突然很想,再去偷偷地看一看她,哪怕,只看一眼就好……

  于是,他转了方向,改道向那东南面的长乐宫而去,李公公自是一声不吭地,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快到院门口的时候,李公公加快了脚步,想要前去传话,被他给阻止了,他内心存着一点点的自私,想偷偷地看一眼,被冷落了三个月的她,有没有懊悔,有没有想念自己……

  可是,当他遣了院里所有宫女悄悄走进她房中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在那里,端坐在那靠窗的书案前,也不怕那窗外未散尽的暑气,正在那里奋笔疾书,听见身后浅浅的呼吸声,竟然以为是祥云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道:“祥云,明儿个,你出趟宫,帮我把这封信笺,交与大哥,等他给那淳于越去信的时候,一起寄去……”

  南宫磬犹如被当头棒喝一样被定在了原地,瞬间只觉妒火中烧:三个月了,他还念着她,她倒好!只一门心思在这里想着别的男人!还鸿雁往来!这三个月,自己可是连她的一个字都没有收到过!!

  没有听到回答的司空冷碧暮然回头,顿时呆住了!双眸瞪得滚圆:“你……你怎么来了?”

  南宫磬看着她手中尚在滴墨的笔,趁她不备,一把抓起书案上的那纸信笺,扫了一眼:“淳于兄见字如晤,多谢兄之赠礼,冷碧无以为谢,幽居数月,时念往昔,谨以近日偶得之诗为馈:

  五月栀子六月雪,藕花无数满湖曳。流萤笼纱照不眠,愁听促织催蝉鸣。

  ……”

  司空冷碧正想过来夺取,却被他一把撕得粉粉碎,随手洒向身后,纷纷扬扬,如被剪碎了翅膀的白蝶般,飞散满地……司空冷碧一时气恼,冲着他就大喊大叫:“南宫磬你这个魔鬼!你……你凭什么撕了我的信笺……你走!走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走!走开!”

  南宫磬听她一开口便是辱骂自己是魔鬼,心中的怒火顿时滔天般熊熊燃烧了起来,一时也失了理智,一把抓住她就是狠狠地亲了下去:“对!我是魔鬼!在你心里,只有你那淳于哥哥才是天使,是吧?!自从东丝国回来之后,你心里念念不忘的,应该就是你那淳于哥哥了吧?好啊……我是魔鬼!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魔鬼……”

  于是,那南宫磬就像发了疯似的,对着那本就只着了一件薄色杏花色纱衣的司空冷碧就是撕拉,全然不顾她的哭叫与反抗……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纵横,发泄着心底的嫉妒和怨恨。那冷碧心里虽是厌恶他的粗暴,可身子却早已熟悉了他,迎着他的爱抚,竟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引导,一次又一次的沉沦在他带给她的狂涛骇浪之中……攀援着……起起伏伏……呻吟着终于释放了自己……

  门外那些宫女们都战战兢兢地一个个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李公公缩着脖子,悄悄地远远地站在那殿门之外,捂上了自己的耳朵,盯着天上渐渐亮起来的星光发呆……

  两个多时辰之后,那南宫磬终于乏了倦了……这才披衣起身,餍足地看着那早已酥软无力地躺倒在那里,仍然一脸愤恨地盯着那鲛丝纱帐,满脸汗湿头发散乱的司空冷碧,南宫磬突然心里空荡荡地仿佛缺了一块……他逃也似地冲出了殿外,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乾清宫……整整一夜,站在那窗前,看着星光亮起来又暗淡下去,直到那李公公悄悄地来唤他早朝的时辰已到,他才匆匆沐浴更衣,然后,红着眼睛,拖着那疲惫的身心,慢慢地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那高高在上却无比孤独的金銮宝殿……

  一个上午,他都不知道底下的那些大臣们在说些什么,耳朵里只嗡嗡地回想着她的哭喊声和喘息声,漂浮在眼前的,都是她那含怨带屈的泪颜……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紧,收缩,心痛地差点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等散了朝,刚踏入御书房所在的院子,却赫然发现她正一个人焦急而又憔悴地伫立徘徊在门口,身边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远远地看见他走来,她蹒跚着迎了上来,却在他冰冷的眼光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看着他从自己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

  他的眼角,扫到了她那犹疑着伸出来想要抓住自己龙袍的手,在他迅速越过她身侧的一刹那,又缩了回去,耳中只听得她那脱口而出的一句嘶哑的声音:“祥云不见了,冷烟也一夜未归,求求你帮我……找她……”

  他正要跨进门槛的脚步,生生地顿了一下,在要转身细细询问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南宫磬你这个魔鬼!”呵呵,我是魔鬼?你甘愿为了任何人来求我,却偏偏想不到我也会伤心,三个月的等待,换来的是这么一句:“南宫磬你这个魔鬼!”

  南宫磬一狠心,收回了正要转身的步子,一脚踏入门槛,“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殿门……心里在痛苦地叫嚣着:“是!我是魔鬼!在你心里,我竟然是魔鬼!呵呵呵呵……”

  门外的司空冷碧,木然地看着那殿门在他身后“嘭”地一下被阖上了,她的心,也一下子被震得粉碎……她怔忡地在那大太阳底下,站了一会,直到那李公公拿了把伞,过来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吧!如今圣上正是在那气头上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呵呵,回头再说?人命关天的事,回头再说?”司空冷碧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祥云已经被那皇后沈氏,带去了整整一天一夜,自己今日一大早醒来,想到要去寻找,却是被回了一句,昨夜那祥云姑姑,早就和那司空冷烟小姐一起回了那长乐宫了……

  她双手扶额,稳了一下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如果不是昨晚他闯了进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恐怕自己早就想到祥云已经去了好久,早该回来了,而那司空冷烟,竟然也是从黄昏时分,就不见了踪影……不对,还有那祥云离开自己前往那皇后宫中时,对着自己说的那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突然,她像是悟出了一些什么,却又惊恐地什么都不敢相信似地,回想起了这两年多来,有好几次,那司空冷烟在以为自己不注意她时,含恨盯着自己的眼神。她曾一度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因为自己每次仔细回看时,看到的,都只是那冷烟一副娇柔而胆怯的样子……甚至有好几次,看着那冷烟的眼睛,看着她突然发狠的神情,她都仿佛看见了那司空冷翠临嫁前那个晚上,突然冲着自己发火哭诉决绝的表情……

  “不!不会的!肯定是自己搞错了!冷翠早已长眠地下快三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呢?……不!肯定是最近自己心绪烦操,昨夜又被折腾了半宿,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好产生的后遗症……”司空冷碧狠命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有力气抬起沉重的脚步,继续往自己的长乐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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