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没有找到和青玄单独说话的机会,倒是收到了一个请帖。是贤王府发来的,原来是戚柔许久没有见自己,愈发思念了。这是好事,可是唯一不太好的是,请帖的执笔人是钟离期。
要知道宋明月现在对钟离期不但没有半点情谊,甚是还有一些排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自己在殿上舞过一曲剑舞之后,钟离期好像对自己就变了。虽然她对此的感觉并不强烈,但是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已经这样告诉她了。不会去贤王府,还要见到他吧?她可一点都不希望啊……
虽然对钟离期不太喜欢,不过宋明月对戚柔还是十分思念了。算了算,她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戚柔了。倒不是她不愿意去见,而是自己的这路走的不太平稳,青云直上之后的日子,也是很累的。这几日忙来忙去,仿佛都是个陀螺了。虽然后天就是践行宴了,但是宋明月素来胆子大,想不出来,也就索性不去管那个珍珠了。
早起沐浴梳洗了一番,绾了个翩翩如仙的蝴蝶髻,双插点翠簪,一只鎏金的玫瑰步摇坠于一侧,另一边,则别了几朵新摘下的新花。她穿了个寻常的淡紫色衣衫,浅一号的披帛,胸前纹着交缠这的牡丹花纹,底下的裙子层层叠叠,缀满了细碎的花朵儿。她慢慢走过,仿佛步步生莲。
因为宋明月进来的生活越来越好,气色好了许多,顺带这连个子也长了不少。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落下过锻炼,所以体格,耐力也都比刚重生时好了不少。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时辰,宋明月带上了青玄,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宋府。其实,她本来是像今日接受府中事宜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干娘比较重要,所有她无视了李管家看向自己,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坐上了马车,绝尘人去。
只有两个人,宋明月当然放松不少。她也不做车舆的座位里,放到靠在车壁,小声问道青玄:“你昨日,是什么时候走的?丫鬟们可有说什么?”
“你服了药,睡了,我便走了。就是怕你的丫鬟们说什么,我才走的早的。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青玄倒是对驭马很是在行,轻轻抽了一鞭,马儿便不紧不慢的跑了起来。
宋明月想起昨夜,还是心有余悸。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多谢……若是没有你在,我恐怕,就惨了!”
“无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过昨日残蛊发作的来势汹汹,我还不曾查到起因,你昨日可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用过什么不该用吗?或者,是否听过什么奇怪的声音?”青玄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只有顺着风才能灌到宋明月的耳朵里。
宋明月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其实昨日当她看到镜子中自己那副样子,心中就十分慌了,但是神智还算清醒。她记得她昨日也就是平时用的那些清粥小菜,午膳也是一样,应该不是吃的问题。至于用的,就更不可能了,她日日用的都是同一些东西,若是又问题也不会是今天才发作。听得……这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她那时满心惊慌,倒是的确觉得耳鸣不已,遂开口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似乎有个奇怪的声响在耳朵里久久回荡。可是我自己略通一些医术,那个声音应当是自己的耳鸣,不过,我也分不明,你想一想吧?”
“耳鸣?是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是不是,在仿佛在身体里回荡,又久久不能消散?”青玄有些哑然,回头看着那细细密密的珠帘,里面隐约印出了一张姑娘娇俏的脸,他的声音坚定而阴沉,“那就是催引残蛊的笛声引起了你体内残蛊共鸣,并不是身体本身的耳鸣。”
宋明月一愣,忽然得就闭上了嘴。她有些张口结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想了好半天,才喃喃说道;“不是说我缺了一魄半魂吗,为什么还会发作?还是说那个幕后黑手又用别的法子?”
青玄摇了摇头,他化身楚岚之后就一直穿着劲装疾衣,那头光华乌黑的长发也都悉数束了起来。给宋明月留下了个挺拔的背影和颀长的脖颈。他思索了半晌,慢慢道:“不必再提这一件事了,是我这几日太过疏忽。这几日夜间我都不睡了,倘若有什么发现会告诉你的。”
两个人说话间,眼瞧着已经快要到贤王府了。宋明月连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重新坐了回去。既然青玄已经这样子承诺了,她倒是不太担心了,闲适的理了理自己的披帛,穗子,然后给自己到了杯凉茶喝了。毕竟一会要见戚柔,戚柔是自己干娘,她不想让戚柔发觉自己的过得不好,反而,要把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现给她。
“到了。”随着青玄的一句话,马车车轮声戛然而止,停在了一座高阔的府邸面前。
宋明月已经驾轻就熟了,慢慢的一探帘子,便被青玄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她一抬眼,却看到门前立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穿着锦袍,束着金冠,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仿佛敛着水光,里面蕴着的温和和友好是她从来没有见到的。宋明月稍稍的失神了几秒,旋即很快的回过神来,有一点嫌弃的问道:“钟离期?你在门口做什么?”
钟离期被这冷淡的语气震惊到了,他还以为她会很欢迎自己呢。不过他这年纪的青黄不接的少年男子,倒一点儿都不气馁,笑吟吟道:“我娘叫我来府门前接你,怎么,不想见到我?”
宋明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轻松诙谐的钟离期,皮笑肉不笑的牵动了两下嘴角,呵呵道:“的确不想。
“……”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钟离期顿时觉得脸面挂不住了,他可是诚心,洗心革面的想要和宋明月道歉的。毕竟,他之前的对她的确有些误会和便宜,自己的言行也着实伤到了她……罢了,罢了,谁教自己有错呢,这样被嫌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钟离期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宋明月,目光又落到了青玄的声音,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只归我一个人的。你可别他当下人使唤,我可留着他保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宋明月把青玄介绍的格外的重要,之后才顿了顿,说道,“他叫楚岚。”
“哦,好。都进来吧,今日父王不在府上,只有娘在。”钟离期挑了挑眉,目光很快的从青玄的身上移了下去。他侧了个身子,给两人让了位置,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论是宋明月还是青玄,都不是第一次进贤王府,所以走的驾轻就熟。三人都目不斜视,一路往前,也分外的沉默,分外的尴尬。还好,很快在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紫衣的贵妇人,仔细一看,正是戚柔。许久没有见,戚柔倒是没有变,毕竟无论外面多么风起云涌,她自巍然不动,好好的坐着她的贤王妃之位,和贤王恩爱和谐,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戚柔远远的看到三人,都板着脸,有点莫名其妙,往前凑了凑,看着两人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小明月,你的阿期哥哥招惹你了?对了,这位……是?”
看到戚柔也是一脸迷茫,宋明月简直对青玄的易容术五体投地了。要知道戚柔可是眼神极好的,连她也没有认出来,那可真的可以说出是天衣无缝了。其实她起先还有担心青玄是否会被识破的,这下终于算是也松了一下口气了。她笑了笑,越过钟离期,向戚柔又介绍了一遍‘楚岚’,最后很熟练的挽上了戚柔的胳膊,说道:“干娘,你可千万不要怪我这些日子没有来看你。实在是太忙了……”
“我知道,那日我全全在场,自然知道你平步青云的太快,后面肯定有一堆问题。对了,你知道么?今日又陆续的有别的部落上京城来进贡了,突厥王子似乎是要在宫中多留一阵子了。我和贤王估算过,他或许还要在京城中多呆一个多月。这对你,是不是算件好事?”戚柔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当然懂得那宴会上,陆明楼送给宋明月珍珠的别有涵义了。只不过她并不知道珍珠内里的玄机罢了。不过,她作为长辈,既为小辈的婚事操心,又不太敢管。
在戚柔眼中,宋明月是个很独立,很有主见的姑娘,所以她也不愿意过多的干涉她自己。与其这么早的就挽留她,不如多给她一些时间去考虑。而突厥王子的突然滞留,不正是天赐她们的一件喜讯吗。宋明月听了,果然也舒了一口气,原本一直悬在心尖上的那颗珍珠也落了地。倘若还要留一个多月,那就够她做很多事情,还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了。
上一世活得庸庸碌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这一世活得太过丰盛,总觉得时间都不够用了。宋明月笑了笑,朝戚柔点了点头:“多谢干娘提前告诉我这个喜讯。对了,干娘,我上次叫环儿送给你的那对翡翠镯子戴了吗?可合适,可喜欢?我也是按照干娘的身材估摸着挑的,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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