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好是文秀听到了他的声音，先叫了他。
暗卫们长出一口气，否则咱们王爷怕是会陷入到先迈哪个脚的困惑。
少年抬头看了文秀一眼，强作镇定的走过去。
一边在心里想，要怎么开口呢？
今天天气真不错？好像有点傻啊......
但是没等他思索清楚，几步路很快就走到了，他跟文秀大眼瞪着小眼，只能先捂着嘴轻咳一声：“卫姐姐......”又卡了壳。
文秀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一张脸红了又白，不由得有些发急，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
“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眼见文秀又露出一副“医者父母心”的神态，少年赶紧否认。
文秀看了他一眼，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后退了半步，看着他问道：“王爷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长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之大，简直在里屋的槐角都能听到。
但她从窗户外已经看到吉王在门口的纠结辗转，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理智告诉她，此时千万不要出去。
“卫姐姐，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我......我想了很久了，我......我心悦于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的卫姐姐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淡淡的笑道：“哦？那么王爷打算如何安排我呢？”
少年脱口而出：“自然是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文秀吸了一口气，缓缓下拜，口中说道：“不敢当王爷厚爱，文秀身份低微，且以前所为只是医家本份，或许王爷错会了文秀的意思。”
“可......”少年想说，我没有错会你的意思，我不是要强迫你。
我只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是王爷与医女，只是平等选择的机会。
我喜欢你，那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跟你分享，不管是名份、地位、财富，什么都可以。
可惜，他的身份、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根本说不出这些话。
文秀说完之后就直起身来，仍然像以前一样平静的看着少年。
见他目光茫然、眼神挣扎又痛苦。
心里又有些恻然，只能岔开话题说道：“王爷，此去鞑靼路途遥远，我备了路上要用到的药。那边更为干燥，王爷还要保重身体才是。”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声音空洞又遥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叫韩佩，我不叫王爷；也不叫病人。”
他的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风从外边“呼、呼”的灌入。
冻得心肺都有些疼。
宗仪说的话浮现到耳边：“若事有不成，不可纠缠。”
于是他强忍住不适，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慢慢说道：“卫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放心，我......我不会强迫你，只是你也莫要太过劳累。”
来时踌躇不前，走时倒也干脆利落。
暗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异动，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
文秀垂着手站在原地半响，身边仿佛还萦绕了韩佩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槐角在室内观察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壶茶端出去。
好半响，文秀自失的一笑。
药挑拣晾晒的差不多了，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又叫槐角道：“槐角，你出来看一下。”
槐角磨磨蹭蹭的出去了，她很怕万一王爷没走，看到她原来在屋里听墙角，又听到了这么尴尬的话题，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卖了出去......
“卫......卫姐姐。”她干巴巴的喊道，仿佛瞥见文秀眼角有些红。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接受王爷啊！王爷的脸也治好了，这么好看！
但脸上是半分神色也不敢露出来的。
文秀没有看她，只低着头将晾在席上的药材指了一指。
说道：“这个晾晒一下要翻面，那个可以收起来了。”
又平静的对槐角说道：“我有些累，想先进屋喝点水，要麻烦槐角你帮忙啦。”
槐角赶紧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进去喝水吧卫姐姐，我已经煮好了，在桌子上放着。”
文秀应了一声就低头快步进屋了。
桌子上晾好的温茶，还放了甜甜的梨干。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么甜的茶，为什么还是感觉有点苦涩呢。
为什么心里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她若有所思的抚了一下心口。
可她不是无知少女了，头上的妇人发髻在提醒她。
她不仅嫁了人，还做了寡妇！
是我的错，我应该注意些分寸，不应该给王爷错觉。
毕竟我比他年长了三岁，又是寡妇，又是流犯。
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的。
“韩佩......”秋兰为佩，这么好的一个人，蒲草之姿怎么能与之相配呢？
她又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梨干煮开之后，还真是酸啊。
突然涌上来的酸涩之意让她捂紧了心口。
既然不想跟少年多做纠缠，那么还是搬出明月苑为好。
就回芦荻院吧，也好时时警醒自己。
她站起身，慢慢的从明月苑走出。
槐角望了一眼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原来明月苑离芦荻院这么近啊。
也没走多久就到了。
秋淼正搬了一把椅子跟林氏坐在门口晒太阳。
一抬眼见文秀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林氏看了文秀一眼，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的？”
文秀回过神，勉强笑道：“是，可能有些着了凉。”
顿了顿，又说道：“我想搬回来跟大家一起住，不知......是否方便？”
其实她原本应该跟槐角回到二等丫鬟住的地方，但那里离吉王也很近。
所以......还是回到自己原本就应该呆的地方吧。
林氏看了文秀一眼，心知她没有说完全，但这个时候问她，她也不会说实话。
于是跟秋淼说道：“你嫂子要回来，你随她一起去明月苑，把她的行李拿回来。免得还要再劳烦王府给重新置办。”
又对文秀说道：“你这孩子，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重。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回来住，难道我还有不允之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让秋淼随后过去。”
看着文秀又回身走了，这才看向秋淼说道：“你嫂子肯定出了什么事，你过去陪她拿行李，顺便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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